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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章 道别
打肿脸充胖子大概是每个男人都要经历的事，虽然说起来有些羞耻，可事发当下，那都是输人不输阵的英勇。
佘禹上去了大概半个小时才下来，顾若晨已经在沙发上昏昏欲睡了。
已经收拾完残局的我也来了精神，拿起手机正津津有味地看着小说。
“今天若晨和你说的那件事，我想和你谈谈，问一问你的看法。”
佘禹在我对面坐了下来，帮顾若晨捏了一下我盖在他身上额被子，看样子一时半会儿间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放下手机，想了想说：“如果你们不想让我心里产生波动的话，当初就不应该告诉我这件事情。”
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也许就抱着美好的幻想，等上一辈子。
可我现在知道了，我也不清楚，自己在他结婚的那一刻，牵起别人手的那一刻，我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要是理智可以掌控一切，我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就因为我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不敢轻易下结论。
“我没想到顾若晨告诉你的决心那么大。”佘禹的语气里有些感伤：“他这个人的情商真的不高，全靠着他的智商在支撑。要是换作我，当时绝对不会选择这种两败俱伤的办法。现在把秦朗逼上绝路，无疑就是把自己逼上绝路。”
“把......把秦朗逼上绝路，是什么意思？”
白天一直想问不敢问的问题，终于趁着夜色，趁着顾若晨醉酒问了出来。
夜深人静，当世界都安静下来，所有人都闭上眼睛捂住耳朵的时候，才能听见自己心里的声音。
“说了杀敌三千自损八百。顾若晨那么一闹，倒是把秦家陷入了僵局，秦朗想要趁机把秦家拿下，所以下手狠了点。QL资金周转不开，你应该知道他和那个龙总的合作吧。这次龙总也算是上演了一出趁虚而入，如果秦朗不和他联姻，稳定股市的话，QL这回大概是要易主了。”
易主......
这两个字来的太过于惊心动魄，QL可是秦朗的心血，他这算是破釜沉舟孤注一掷了吗？
只是听见佘禹这般行云流水的轻描淡写，我都已经觉得快要喘不过气了，那么秦朗呢？我好像总是在他最需要我的时候一意孤行离开他。
一次是这样，两次也是这样，万一他这次真的是心灰意冷，而不是委曲求全，我......我真是作死。
“这就是商人之间的尔虞我诈，秦朗深谙此道倒是没什么事。来这里找你之前，莎莎和陈倩给我交代的任务就是看住顾若晨，其中有一项就是别让他发疯说些不该说的话，现在看来我这项任务失败了，我来就是在做补救措施的。”
佘禹试图把气氛弄得轻松一些，我很给面子的对他笑笑：“她们两个果真还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
欺骗何尝不是一种好事呢？
真相太过赤裸裸，反倒伤人。
“我来这里是出差，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跟着过来吗？”
“他......”看着顾若晨恬静的睡颜，心里只觉得可惜，要是他还是以前的那个他该有多好？“他，他应该是来告诉我秦朗要结婚这件事情的吧。”
就像佘禹说的，这个家伙情商堪忧，他生怕我泥潭深陷，所以急着扮演救世主的角色，却忽略了去考量这一切是否是我心甘情愿。
就像一个傻子，急着捧着自己的心去给自己喜欢的人，却忘了想那个人喜欢的心是不是这样的。
有时候真的会被他气得哭笑不得。
“不是。”佘禹斩钉截铁地对我说：“他是来告别的。”
“告别？去美国吗？”这个答案对我来说就像是切洋葱时不小心辣到了眼睛，虽然有些难受，可是一会儿就好了。虽然只有一会儿，却难受至极。
佘禹点点头：“毕竟想要逃过他妈妈的铁血统治，出国是最好的选择。”
想起顾若晨那个一言难尽的妈妈，我也忍不住惋惜，同时也有一些些内疚：“也许这点他在十几岁的时候就认清了，都是因为我，他才会回来的。说到底，还是因为我害了他。”
“不尽然。因为爱是真的，所以付出都是值得的。起码这一趟，这个家伙懂得了什么是爱，也懂得了该怎么和别人打交道，这些都是你交给他的。”
佘禹的评价让我愧不敢当，他接着说：“你不用担心他会打扰你的生活，明天下午他就会回到南阳市，晚上就会飞去美国。”
想起在美国时的相遇，想起相遇之后他对我的照顾，想起我们两个那些或快乐，或难过的日子，心里还是酸酸的。
人非草木皆有情，其实无关倾城色。
就像佘禹说的，不管现在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是什么，但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的爱是真的。
现在就算回不到那段最好的时间，可也算不上仇人。
“这样也挺好的。”明明是笑着说出这句话，眼泪还是会不自觉地掉下来，我慌忙擦掉，接着说：“这本来就是他正确的人生轨迹，回到美国挺好的。”
佘禹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开口问我：“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要问你，如果你觉得不方便的话可以不回答我。在我看来，顾若晨和秦朗都算是错了一次，为什么你能原谅秦朗却不能原谅顾若晨。”
“心脏在左，人心终究是偏的。我是人不是处理机器的程序，所以很多事情是不能讲道理的。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这其实也是我一直都在思考的问题，可现在解释起来还是挺费劲的。
“为什么会不明白，喜欢一个人本来就是一件不讲道理的事。同样一个错误，如果是我下级做的，我肯定会把他骂的狗血淋头，但要是莎莎做的，我不但不会生气，还会觉得她有些可爱。”
原来这都是人之常情啊。我心里豁然开朗，看着佘禹也亲近了几分：“谢谢啊。”
看着他安心地点点头我才幡然醒悟，这个问题不是他八卦，他只是在变向开导我。不想我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离愁别绪乱了心智，又把原本明了的局面弄得一团糟。
顾若晨要走就让他走，秦朗那边，我再看着办。
“你也不用因为他自责。还有......”
“还有什么？”我大概成了惊弓之鸟，一听见佘禹这种语气就吓得受不了。
“王青城女朋友那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们已经弄清楚了，当是薄暮手上根本没有什么遥控器，那是一个声敏开关。只要听见开门声音，就会炸。”
佘禹的叙述让我一时间难以接受，猛然上升的委屈和愤怒都堵在喉咙里，我嘶哑着嗓子问他：“那他们知道这件事吗？”
“你是说王青城还是秦朗？据我所知，王青城知道，但秦朗好像不知道。”
我咬着牙齿点点头，天地间万物在此刻失聪。我似乎被人一脚踹进了永无休止的黑暗中，眼前心里都是一片荒凉。
他明明什么都知道，那天晚上我联系他的时候却一点儿原谅我的意思都没有。也许，王公子只是想找一个人出气罢了，只是想找一个人为杨薇的死买单，只是想证明自己没有让杨薇白死，只是想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有多爱他。
幼稚吗？幼稚。
愤怒吗？愤怒。
委屈吗？委屈。
可又能怎么样呢？
我能理解人都是自私的，可为什么在王公子的心里，要拿去牺牲的人会是我？
佘禹看着我忽然沉默，而后便泪如雨下，一瞬间像是有些明白了什么，他急着问我：“你当初一声不响地离开，是不是......”
“不是。”我脱口而出否定了佘禹离真相八九不离十的猜测。
他将信将疑地点点头，指着顾若晨说：“算是圆他最后一个心愿，今晚上就让他睡在这里，明天早上我来接他。”
佘禹潇洒地走了，顾若晨窝在沙发上借着酒劲睡得正是香甜。一是担心顾若晨着凉，二是担心小太阳这样开着会着火，所以我守着通红的小太阳，一直流泪直到外面的天渐渐亮了起来。
天亮了，他走了，生命中又少了一个真心对我的人，真的是糟糕。
可即便是这样，顾若晨，我还是希望你他乡遇真爱，幸福到让我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