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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1章 高烧
小时候，父母相继离世，我一直渴望的就是长大之后，有能力让自己过上自己随心所欲的生活，离开那对倒霉的后爸后妈，有多远走多远。
而长大之后，我离我想象中的自己越来越近，却越来越不知所措。
是啊，我是喜欢斤斤计较，我是常思前想后，和秦朗在一起之后会发生什么，可，可这些不都是人之常情吗？
我都已经长大了，难道真的还可以像这些高中生那样，不管不顾，只为了爱而活着吗？
如果安晟筠口中的勇气指的是这个的话，那么我的确没有。
爱，是小女孩在绝望中划亮的一根又一根火柴，既不能果腹，又无法取暖。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太多现实的东西冲击着那微弱的火柴光芒。
我做不到不管生死只望着那微弱的火柴光，我真的没有那么伟大。
爱是抬头的月光，可活着太累了，我只能低下头，寻找着藏匿在脚下的六便士。
我的沉默，安晟筠亦是沉默相对。
阳阳不知我们谈话内容，吃饭饭的他擦擦嘴巴，看着我们两个笑眯眯地说：“妈妈，你和安叔叔现在才对嘛，食不言寝不语是你说的啊。”
我偷偷地看了一眼安晟筠，他低头吃着自己的东西，不动声色。
一顿饭在安静中吃饭，我没有接他的话，这丝毫没有让安晟筠感觉到片刻的愧疚心虚或者说是不安。
他依旧大大方方地把我们送回去，在回去的路上和阳阳嘻嘻哈哈，和我谈笑风生。
从事那样的工作，这样的心理素质我不觉得意外。
看着他倒映在挡风玻璃上的面容，我只有一个问题想不明白——他和我也说过一两句暧昧的话语，我也是成年人，我懂那些话背后的意思。他既然喜欢我，为什么又要千方百计地想要我和秦朗在一起呢？
看不懂，猜不透。
这个人看上去比秦朗要好相处，可是接触下来呢？和秦朗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和这样的人相处必须没有脑子，或者说是能够装糊涂大智若愚型的。
可我这人吧，明明没有那么聪明，却偏偏又装不了糊涂。
罪过罪过。
“阳阳，谢谢安叔叔请我们吃饭还送我们回来。”车停在楼下，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嘱咐阳阳和安晟筠告别。
“安叔叔谢谢你请我和妈妈吃东西还送我们回来，你以后不工作的时候，可以陪我来打球吗？”
阳阳依依不舍地看着安晟筠，我赶紧抢在安晟筠回答他之前制止：“阳阳，不可以胡闹！”
安晟筠之前陪阳阳打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那何尝不是他工作内容之一呢？现在那位园长已经倒台，安晟筠这样是非分明的人，估计是再也不会“翘班”陪阳阳打球了。
安晟筠感激地看了我一眼，摸摸阳阳的头说：“那叔叔也要看自己的工作忙不忙，阳阳，你也要努力交朋友好不好？”
“好。安叔叔，我会每天都去打球的，你有空就过来。再见。”
阳阳挥挥手，和我站在马路口一直看着安晟筠的车走远。
回到家里，楼上的动静总算是消停了。开门的间隙，阳阳一直抬头观察，最后发现楼上空无一人后问我：“妈妈，爸爸不是已经搬家了吗？为什么他不在家呢？”
“可能有事吧，今天来搬家的都是几个叔叔你也看见了。”我有气无力地回答着阳阳，大概是今天等车的时候冷风吹得有些猛，现在的头昏昏沉沉的。
“那爸爸什么时候搬进来啊？”
阳阳跟在我身后，锲而不舍地问。
我看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某个小朋友今天不是还和安叔叔说不知道我们楼上住的是谁吗？怎么现在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爸爸了？”
阳阳被我说得有些脸红，连忙解释着：“没有，妈妈没有。我还是比较喜欢安叔叔住在我们楼上，因为那样我们楼上就时常有人了。”
阳阳渴望的小眼神让我不忍直视，我伸手抱抱他，安慰这个缺少关爱的孩子：“阳阳你要相信爸爸，爸爸肯定会经常住在这里的，我保证。安叔叔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阳阳，我们不应该打扰他的生活对不对？”
“嗯。”阳阳乖巧地点点头，我刚闭上眼睛，就听见他在问：“妈妈，为什么你好烫啊？”
好烫？
“额，妈妈刚刚走路走累了，好了，睡觉了，明天还要上学呢！”
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头昏脑涨的我心里一沉，坏了，一直担心阳阳生病，现在要是我生病了怎么办？
秦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只希望老天爷开开眼，我明天早上一觉睡醒，身上一切不适都能够消失。
可惜老天爷从不体恤好人，事情非但没有如我所愿，反倒是越来越糟。
“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孩子带着哭腔的呼唤声让我挣开沉重的眼皮，周围黑漆漆的，过了好久，我才接着外面路灯透进来的微弱光线辨认出趴在我身边的阳阳。
“阳阳？”
我轻声换了他的名字，才发现自己喉咙疼得不可思议。
“妈妈妈妈，你总算醒了。你好烫，我还以为......”
说话困难的我伸手碰了碰阳阳，却发现自己四肢酸痛，根本无法动弹。
是重感冒没错了。
“没事的阳阳，你快睡，妈妈出去看医生啊，你明天还要上课，快睡。”
我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瞬间天旋地转，只能勉强靠着床才能够站稳。
“妈妈——”
听见身后阳阳的惊呼，我只能闭着眼睛，一边感受着头晕目眩，一边对他说：“睡觉！乖，不然妈妈会生气的。”
“妈妈，为什么爸爸不在呢？要是爸爸在的话......”
“秦阳快点睡觉，你要我说多少次？”喉咙传来的疼痛让我心烦意乱，并且最终突破了我的忍耐极限。
身后的人儿总算是没了声音，我从衣柜中摸了一件厚厚的羽绒服披上，踹了点儿钱晃晃悠悠地走出门去。
外面吹着寒风，倒是驱赶了我的一些体温，让我头脑清醒了不少。
从兜里摸出手机，凌晨三点，看着昏暗的路灯和身后黑漆漆的房子，耳边能听见的声音几乎全部都是来自于马大姐的麻将馆，大概这个时候是这世界上最安静的时候吧。
好在离家不远的地方就有一个24小时营业的诊所，这全部都应该感谢马姨和她的同行们。
值班的小护士正在呼呼大睡，看见我来脸上显露出些许不耐烦的模样，大概是怪我扰了她的清梦。
可当我拿出体温计的那一刻，她立马精神抖擞：“我的天啊，你这都快四十度了，怎么一个人出来呢？”
我不是一个人出来难道还能变成一条狗出来不成？
心里这样想着，莫名觉得有些好笑，同时也觉得自己真是心大，这都什么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
这种情况要是发生在南阳市，现在恐怕还得去一趟医院。
可是小地方的人就是艺高人胆大，小护士给我屁股追了一针退烧药，又给了我两片药，掉了吊瓶之后还给了我一床被子，我感激地看着她，一改之前对她的印象，用沙哑的声音对她说：“谢谢。”
“应该的。”她快人快语地说：“我这个人最喜欢怜香惜玉，你长得这么漂亮，我当然会对你好啊。”
从前都是被男人撩，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女人撩。
我低头笑了笑，在感冒药安眠成分的帮助下，很快进入了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