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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深爵在钱芊芊身后道，“你让她稍微等一下。”
“好的先生。”赵姨转身下楼。
顾深爵掀开被子下床，穿衣洗漱，简单整理一下就匆匆下楼了。
“深爵……”钱芊芊下意识喊住了顾深爵。
顾深爵回头，暗沉的视线撞上了她混乱的眼眸。
“我……要不要一起去？”她很乱，几乎有点分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顾深爵转身，“你昨晚没有睡好，多睡一会儿，外面的事情我会处理好，你不用多管。”
钱芊芊眸光复杂。
顾深爵叹息一声，“乖，在家等我……你即使去了也没有任何作用。入了有心人的眼反而不好。”
她有些难堪。
“你快去吧……”她低声。
钱芊芊听到楼下在说话，她已经彻底从乱七八糟的情绪中清醒了过来。
她恍然将长发抿在耳后，走到楼梯口，看着顾深爵和她一起出门的样子。
“顾深爵……”
顾深爵顿住，回头看向钱芊芊，“天色还早，你多睡会儿。”
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浑身紧张到紧绷，虽然没有去现场，她却总能够幻想出白玥染倒在血泊中的凄惨样子。多少次，她和白玥染对峙都没有怯场过，此时却感觉从骨子里都发出冷意。
她清楚地记得最后一次电话里，她对她的冷嘲热讽。
白玥染问她，为什么还不去死。
钱芊芊缩在被子里，眼泪湿透了被子。她早知道会引起这么严重的后果，她绝对不会逞一时口舌之快去气白玥染的。
她连精神病院的残障儿童都会通过慈善机构定期捐款，为什么偏偏对白玥染这么狠心？
浓重的责备和惶恐让她不知所措，一时又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妈妈就白死了吗？她现在连一步都不敢迈出去，认定顾深爵是杀人凶手却打心底里不肯承认，对白玥染也是屡屡手下留情。
混乱，痛苦，责备，一起压下来，让她透不过气来。
天知道，她多么想快意恩仇，让顾深爵付出代价，让他破产公司毁于一旦家破人亡，尝一尝失去一切的滋味。可是她每每在夜晚辗转反侧，睁开眼，看着枕畔那张英俊如斯的脸，却在心里悸动着。
天知道，她宁可受伤害的是自己也不愿意他发生什么啊……
她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整个世界都那么寂静。她受不了那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感觉，打开电脑，刷着网页消息。
狗仔们早就像闻到血腥味的苍蝇一样将消息完全捕捉了。原本对于白玥染的负面新闻闹得沸沸扬扬，现在自杀，在急救室正抢救的消息传出来，舆论的风向一下子都变了。
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钱芊芊。
她抢走了一个女人的所有，不论是爱情，还是家庭，甚至连母亲。
最让大众无法忍受的是，白玥染一无所有，只想要努力工作的时候，钱芊芊甚至夺走了她所有工作和努力的机会——半封杀了白玥染，所有的通告都因为这个顾太太的不满取消。
添油加醋的小道消息，谣言满天飞，甚至对于热播的大剧，人们也褒贬不一。谁能够肯定这部剧没有隐瞒什么重要的信息？为什么白玥染会无缘无故抛开热恋的男人嫁给另外一个？为什么那个男人等了三年最后却扭头娶了另外一个？最毒的猜测被一传十十传百，说得和真的一样。
那些恶意中伤，是任何娱乐圈的女星都无法承受的。
还好——钱芊芊早就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
钱芊芊素白着脸，将所有的不满言论都一字一句看了下去。
她都没有关系的，她觉得她应该骂，她的确，是间接的杀人凶手。人命是那么脆弱又是那么宝贵，鲜活而美丽。是她情商太低，过分激烈，她没有想到她会对她打击那么大。
临近傍晚的时候，才有了消息。
电话里的顾深爵疲惫，一贯温润懒散的声音有些冰凉，“人救回来了。”
钱芊芊松了口气，“太好了！”
“失血过多，她几乎把自己的半个手都割掉了……”
“现在人没事吧……”
“已经清醒了。我交待了李特助在这里，我马上回去。今天都做了什么？”
今天……做了什么？
还在被子里的钱芊芊揉了揉哭肿的眼睛，跳下床，趴在镜子里看着那个哭到脸变形的自己。
——这真的是自己吗？对一个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的敌人，也能哭成现在的样子？
这么懦弱。
“我还好，你多陪陪她吧……她现在身边应该没有什么亲人。”
顾深爵的沉默有些耐人寻味。
“芊芊……我不觉得我这时候被自己一个人在家哭成狗的太太推到别的女人身边有什么高兴的。”
是这样吗？
“她还好吗？”
“她有沈一璐，有王秋枝，要妈妈有妈妈，要姐妹有姐妹，比顾太太要好很多。”
钱芊芊咬了咬唇。
温婉而心平气和地回答道，“路上小心。”
挂了电话，一直悬着的心终于重重落在地上。
顾深爵说是立刻回来，可是一直到很晚，他才到家。
钱芊芊用温水洗了脸，煮蛋热敷了黑眼圈，涂了三层的妆容掩盖住哭过的痕迹。
做了热热的饭菜，等着他回来。
他到家的时候，脸色还是臭臭的。
钱芊芊抱着汤碗给自己喝，低眉敛目，样子要多乖有多乖。
顾深爵随意地一笑，“哭过？”
“没有。”干脆的回答。
做贼心虚地低着眼睑。
“眼睛红成兔子了。”顾深爵眸色藏着深刻的温柔，身体后倾靠着沙发，噙着淡笑，“钱芊芊……你不会以为那个女人自杀和你又关系吧？”
钱芊芊脸色一白，带着点儿希冀地看着顾深爵，试探地问道，“没有关系吗？”
顾深爵兀自点燃一根烟，在缭绕的烟雾中，他的脸色分不出喜怒，“她昨晚接受了潜规则，被狗仔偷拍了。”
钱芊芊慢慢握紧了叉子，白色的骨节露出来。
脸色越来越差，“她昨晚见过你之后去的？”
“是的。”
她以为白玥染情深不寿，原来人家也只是当做潜规则在玩玩而已。
“都是现代女性了，怎么会因为被睡了就自杀？”她抿唇，神情更冷，“那是懦夫才做的事情！”
“钱芊芊，”顾深爵眯着眼睛看着她，声线温凉，“现在，你最大的问题是，被白玥染认定成了偷拍的幕后主使，她甚至要提交诉讼请求，将你送上被告席——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她命都可以不要了。”
“不是我……”钱芊芊下意识地说道。
“嗯，我知道不是你，那么，是谁呢？可以告诉我吗？钱芊芊？那个幕后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