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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7章 断头酒
他们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冷氏一族会毁在他们的手中，他们会成为冷氏一族的罪人。
即便是入了阎王地府，他们也无颜面对冷家的列祖列宗……
太多太多的思绪，自冷忱与冷霖脑海中闪过。
“阿玛……”一声熟悉的呼唤，自人群中传来，紧接着，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
一抹纤细，面色憔悴的女子，自人群中挤出。
冷霖见状，瞳孔骤然一缩：“妍儿……”
熟悉而亲切的呼唤，使冷静妍眼眶一红，泪水不受控制的顺着眼角滑落。
她本以为，这些日子，自己的泪水已流干，可当见到亲人的刹那，那干枯的泪泉，再次涌现出泪水。
“阿玛！阿玛……”冷静妍一声声呼唤，想要上前，却被士兵们眼疾手快的拦住。
“不想死的，就别靠近！”士兵粗声粗气呵斥，毫无半点怜香惜玉之意。
冷静妍清楚，单凭自己一名弱女子，根本不可能突破他们的重重包围。
眸光下意识四下扫视一圈，最后落与高高坐与上位的尉迟靖身上。
快步上前，砰然跪与地面。
“靖王！妍儿如今是冷家唯一留在京城之人，妍儿求你，允许妍儿为他们送上断头酒，妍儿求你，妍儿求你……”冷静妍对着尉迟靖不断叩首，每一下，都实打实的磕与地面，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她的额头便已布满血渍。
“妍儿！没用的，不要求他，妍儿，听话……”冷霖听闻她一声声的哀求，及那一声声磕与地面上的声响，心头一阵阵纠痛。
他自小如同掌上明珠般宠爱长大的女儿，何时受过如此委屈？又何时如此的卑微过？
冷静妍像是听不到自己阿玛的劝说般，仍旧对着尉迟靖一下重过一下的叩首。
周边百姓见状，都为之动容。
冷氏一族虽然可恶，但她的孝心，却感动天地。
“冷氏一族虽死有余辜，但若禁止他女儿尽最后一点孝道，好像也有些说不过去！”人群中，不知谁突然道了句；紧接着，附和声，一声接着一声响起。
“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就让她尽最后一点孝道吧！”
“反正是断头酒，就让他们喝了吧！”
……
尉迟靖扫视一眼倒戈的众百姓，稍稍沉思片刻，开口：“去吧！你只有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
“谢靖王！”冷静妍对着尉迟靖再次叩首，旋即，爬起身子，跌跌撞撞向着断头台上奔去。
冷霖眼睁睁的望着，她一点一点靠近。
从被抓的那一刻，就没有流过半滴泪的他，这一刻，忍不住红了眼眶。
“阿玛……”冷静妍在冷霖面对跪下，眼眶中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一颗颗顺着眼角滑落。
冷霖眸光，落与她额头上的伤痕之上：“疼吗？”
“不疼！妍儿不疼……”冷静妍摇头，使劲的摇头，抬手，狠狠擦拭着脸颊上的泪水，可即便她擦的再狠，也止不住眼眶中不断滑落的泪水：“……阿玛！你瞧，妍儿给你带什么来了！”
冷静妍努力的扬起一抹笑容，伸手，取过身侧篮子中的酒。
冷霖瞧了眼：“女儿红！”
冷静妍重重点头：“妍儿知道，阿玛最喜欢喝女儿红，而这瓶女儿红，是妍儿自我们家屋后的桃花树下挖出！”
冷霖闻言，微微一怔：“这是怡儿的那瓶女儿红！”
冷静妍含着泪点头：“怡儿和额娘她们，已被发配漠北，此生都不会再有机会回到京城，所以，怡儿的这瓶女儿红，妍儿陪阿玛喝！”
当初，冷霖在冷家屋后的桃花树下，埋了两瓶女儿红，一瓶是给冷静妍，一瓶是给冷静怡，他说，等她们出嫁的时候，再将女儿红挖出，好好的品尝。
而在冷静妍嫁给丁长生的前一日，他把属于冷静妍的那瓶女儿红挖出，本想着，等冷静怡出嫁后，再将第二瓶挖出；然而，突兀被抓入大牢的他，清楚自己没有机会了。
却没想到，她还记得。
足够了，哪怕是死，也足够了。
“把酒打开，陪阿玛喝一碗！”冷霖强压着心头的抽痛，扯起一抹牵强笑容。
冷静妍颔首，打开酒盖，取出篮子中的碗，倒了满满一碗，递至自家阿玛嘴边：“妍儿敬阿玛！”
“好！”冷霖应了声，一口做气将碗中的酒，喝个底朝天。
冷静妍随后又倒了半碗，放至嘴边，强忍着辛辣，苦涩感，一口气喝光。
“妍儿！给你伯父他们每人喝一碗，走的时候，也能少一点疼痛！”冷霖交代的同时，扫视一圈周边的风平浪静，觉得太子他们不会来了。
“好！”冷静妍强忍着悲痛，一一为冷忱、冷景萧等人倒酒。
相比于冷氏一族正统喝的豪爽，那些平日里狐假虎威惯了的旁系，边喝，边眼泪鼻涕往下掉，甚至到最后，有人都不愿意喝了。
“我不要死，我不要喝断头酒，我不要……”一名年约二十几岁的冷氏旁系，一把打翻冷静妍手中的碗。
冷静妍吓了一跳，下意识伸手，捡起地面上的碗。
“妍儿！不要管他，过来吧！”冷霖唤了声。
冷静妍颔首，踱步，重新行回冷霖面前：“阿玛……”
“妍儿！你记住，冷家现在彻底的完了，除了你堂哥外，冷家再无其他男丁，而女眷除了你之外，也全部被流放漠北，所以，你要好好的活着，千万别苦了自己！”冷霖压低嗓音叮嘱，不管怎么样，能过好一个，是一个。
“叔父！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冷景萧粗犷的嗓音，突兀响起：“我们冷家之所以落到这番田地，全都是拜丁现铧那个背信弃义的小人所害，而如今，妍儿妹妹嫁入丁家，你不让她趁机为我们冷氏一族报仇也就罢了，竟然还让她好好的过，你这么说，对得起我们冷氏一族几百口人命？对得起冷氏一族，受尽委屈的女眷们吗？”
冷霖被冷景萧的质疑，弄得的呼吸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