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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记忆是种很奇怪的东西
萧妍的怨气消了，叶墨城的心里却不痛快了，他又给萧妍挑了好几件，萧妍都没有接受，叶墨城眉心皱了起来，或许萧妍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这已经是她第N次拒绝他送她的东西了，他给她的卡，她也没用动过。
叶墨城淡淡一笑，“那你喜欢什么东西？”
“我没什么想要的。”萧妍对着服务员微微一笑，拉了拉叶墨城在他耳边小声说，“其实我不给自己买东西是因为我现在没钱，家里的钱，还要给小艾留着，不能乱花，我们逛逛就好了。”
“我叶墨城的老婆怎么能缺钱花？”叶墨城高傲的说，“我不是给你副卡了吗？”
“我是新时代女性。”萧妍横了他一眼，她跑过去将购物袋全部拿起来，塞到叶墨城的手里，“你不就想做一次大男人，想让我求你吗？成，那你帮我提下袋子好不好？”
叶墨城无奈的看着萧妍，“夫妻之间财务本来就是共通的，这和任何时代都没有关系。”
萧妍也很无奈的看着他，硬是把叶墨城从购物店里拉了出来，生硬的转移话题，“我饿了，要吃东西。”
叶墨城深深的看着萧妍，一动也不动，突然想起那天她在他耳边说的话，叶墨城，我们做夫妻吧。
她说，要做夫妻，是不是这四个字有什么更深动含义他没有听懂？
萧妍摸了摸鼻子，“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叶墨城微微一笑，将一半的购物袋放到萧妍手中，“夫妻本是同林鸟，一人一半。”
说完，叶墨城迈开步子走在前面，“快点，前面有家很好吃的烧烤店。”
萧妍恨恨的对着叶墨城的背影挥舞拳头，她都已经求他了，结果还是要提一半。
不过……萧妍看着叶墨城逐渐远去的高大背影，杏眸中的星光一点点的暗淡，叶墨城应该没有察觉到吧？
他应该完全没有察觉到，只是本能的，自然而然的将沈梦遥喜欢的颜色，喜欢的款式从众多的选择中拿出来，想要送给她。
沈梦遥就像是现在的他身体里的一部分，已经浸透到他灵魂中的每一处角落，他的任何行为都会带着那个女人的影子，永远的带着那个女人给他留下的烙印，这是一辈子也不可能改变的。
因为，沈梦遥的一切已经成为他的本能，他甚至都没意识到他的每一个选择的背后都是他曾深爱的人。
坐在烤肉店内，萧妍默默的想着，人的前半生都是由曾经吃的东西，读的书，遇到的人构成了人现在的一切，她也是一样的，没有人能完全的割舍掉。
“叶墨城，你来巴黎不会真的只是为了一个视频过来看我的吧？”萧妍蘸酱料一边问。
叶墨城冷淡的看了一眼萧妍，“你还没有那么重要，盛天投资在巴黎的项目牵动了劳动仲裁，引发了被兼并公司员工的示威，我是过来处理这件事的。”
萧妍咬了一块牛肉，她就知道，像叶墨城这种要多心机就有多心机，要多冷血就有多冷血的工作狂怎么可能为了儿女私情特地跑一趟，果然是为了公事。
叶墨城将烤好的肉剪成小块，将盘子放到萧妍面前，“慢慢吃，没人跟你抢。”
“叶墨城，黄家跟你的关系很好吗？”
叶墨城皱了皱眉头，“萧妍，夫妻之间不用叫全名。”
“你不是也叫我萧妍吗？”
“妍妍，夫妻之间不用叫全名。”
萧妍干笑，“你改口的好快。”
叶墨城无比严肃加正经的说，“该你了。”
萧妍讪笑，打哈哈，“包子叫我奶茶，我叫她包子，要不……”萧妍低头看了看盘子里的烤肉，“要不，我叫你烤肉。”
咔嚓！
叶墨城手里的剪刀无比锋利的响了一声，萧妍喝了一口水，“我开玩笑的。”
喀嚓，叶墨城手里的剪刀又响了一下，萧妍赶紧叉了一块牛肉放到叶墨城嘴里，“你给我三块牛肉的时间想想。
”
萧妍冥思苦想，叫什么好呢？叶子？墨墨？城城？这三个名字除了第一个，其他两个都好恶心，鸡皮疙瘩掉一地。
叶墨城很快吃完了三个牛肉，看着萧妍的眼睛眯了起来，“想好了吗？”
“叶子？”萧妍试探性的叫了一声，果然看到叶墨城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她低着头，闷闷的说，“没办法啊，我总不能叫你阿城吧？墨城，你肯定又会嫌弃没诚意。”
没有想象中的责难，反而气氛陡然变得有些尴尬。
阿城，阿城，谁都知道这是沈梦遥唤她的名字，以前她假装沈梦遥的时候也会怎么唤他。
萧妍低着头默默的吃着烤肉，好几块烤肉入肚，萧妍觉得气氛有些冷，干笑，“你刚才没有反对就是答应了，叶子。”
duangduang duang！
气氛更冷了，萧妍汗颜，叶墨城冷笑，“不会说笑话就不要学别人。”
萧妍长叹一口气，跟叶墨城相处真的是度日如年，如履薄冰呐。
“不是问我黄家的事情吗？”叶墨城主动打破僵局，“黄家和盛天投资是合作很深的合作关系。”
“和你应该也是吧。”萧妍笑笑，黄伯父那么听叶墨城的话，黄恺和叶墨城的关系那么好，这中间除了包子一直置身事外，黄家和叶墨城几乎是同呼吸的存在。
“这个很重要？”
“我只是好奇如果回去之后，我把黄恺打成残废，你能不能帮我搞定。”萧妍开玩笑的说。
“残废外伤太重，化学阉割这种外伤比较少的可以考虑考虑。”
扑哧，萧妍没忍住喷了，“你冷笑话讲的真是越来越好了。”
这时，服务员过来收拾恭喜，萧妍正好被叶墨城逗笑，一口水没忍住喷了出来，服务员灵敏的躲开却正好撞到了萧妍的椅子，手从椅子上划过，带落了萧妍的包。
米色的购物大包从椅背上落在地上，笔记本，口红，粉饼洒了一地。
服务员连忙道歉，蹲在地上将东西捡起来，萧妍笑着说，“没关系，也伸手去捡。”
叶墨城随意的看了一眼，深处修长的手，将地上那张粘满透明胶带已经有些泛黄的纸张捡了起来，缓缓打开。
红色的指甲出现在叶墨城眼前，飓风一样的将东西夺走，“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
萧妍不顾叶墨城怀疑的视线，紧张的将纸张重新叠好放进笔记本内夹好，放回包里，“这时这次在会议上遇见的一个熟人送给我的，或许和过去的我息息相关，但是对于现在的我而言只是回忆而已。”
叶墨城深沉的凝视萧妍的眼睛，“真的只是回忆而已。”
“就像你存放在心里的那些东西一样。”萧妍毫无畏惧的看着他，“我们无法否认它在我们心里的重要性，但是对于你我的现在都不会再有影响，不是吗？”
叶墨城夹了一块香菇给萧妍，“你最讨厌吃香菇，不过我现在心情不好。”
萧妍咬牙，“好，叶子，我吃。”
上次她逼他吃麻辣火锅，现在他就逼她吃香菇，讨厌的小气鬼！
叶墨城满意的看着萧妍痛苦的吃香菇，单手拿着她的脸，“下次不要再让我抓到。”
确实，他存放在心里的东西不会对现在有影响，因为他永远的失去了，但是如果她可以重新得到呢？
叶墨城想起听到的关于陆溟北回国的消息。
陆溟北对萧妍的影响太大了，她可以为他奋不顾身，可以为他放弃自己，那么下一次，她会不会再次为了他舍弃一切？
就算是他们现在已经算是真正的夫妻了，那种深植在心里，或芥蒂，或担忧的东西却一点也没有减少。
一连三天的交流会议在怨声载道中终于结束了，萧妍激动的快抱住章邰哭了，紧接着，会议之后却又迎来了各种各样的拜访和宴会。
白天是拜访，不是章邰去拜访别人就是别人来拜访章邰。
晚上是宴会，各种借口，就算是不知道打哪儿淘回来一瓶上好的老酒也能成为一个宴会的主题。
萧妍心中万马奔腾，唯一可以庆幸的是，章邰见面的那些人除了一些记者之外，大部分都是书画界的老前辈，萧妍跟着也能学到不少的东西。
不过，比萧妍更郁闷的是叶墨城，就像今天，萧妍醉醺醺的推开门就倒在了榻上，所有的一切都需要人照顾。
而萧妍喝醉之后的各种疯狂，他不是第一次领教了，已经驾轻就熟，可以完美利用。
所以当第二天萧妍腰酸背痛醒来的时候，愤怒的朝着叶墨城的肩膀就咬了下去，“你这个混蛋。”
“昨天晚上是你哭着求着要的。”很痛，但是叶墨城没有拉开萧妍。
萧妍气鼓鼓的瞪着他，“我要是没疯怎么会哭着求着你要？”
“要看视频确认吗？”
萧妍傻眼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不会吧？”
叶墨城从榻上下来，一边朝浴室走一边说，“你觉得呢？”
“叶墨城，你这个混蛋！”萧妍怒吼声一直从客厅震到了隔壁，以至于回国航班上，章邰非常关切的对她说，“年轻人，房事要注意一点，不要打扰隔壁的人嘛。”
萧妍那个牙痒痒，偏叶墨城还一派正人君子的坐在头等舱上享福，真是气死她了。
不过……萧妍看着飞机窗外的沉沉黑夜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她的包里还有一瓶维生素c，在开会的休息期间买的，不过只有瓶子是，里面被换成了她常吃的那种避孕药。
算算时间，这两天正是最危险的时候，加道保险总是必要的。
回到家休息一天之后，萧妍先将帮买的东西送到了艺术馆，包子激动的抱着萧妍，“奶茶，我好想你啊。”
“以前放长假的时候你可没这么想我。”萧妍笑着将东西塞到包子怀里，“你想的是这些限量版吧？”
“知我者莫若奶茶。”包子笑盈盈的将东西一一拿了出来，过了一会儿，萧妍要回家将小艾的东西交给她，包子拉住萧妍说，“奶茶，小艾好像最近在医院有什么烦心事，我问了她好几次了也不说，你这次回去一定要问问她。”
“是出什么事了吗？”
包子耸耸肩，“我也不清楚，上次小艾过来帮忙，结果江秉承也突然过来了，两个人在马路上吵了好久，后来不管我怎么问她她都不说。”
“当时江秉承的态度非常凝重，我感觉肯定出事了，但是具体的就不知道。”
萧妍眉心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波澜，小艾的心气其实很高的，脾气也很倔，如果她不愿意说，谁也没有办法逼她。
晚上，萧妍和叶墨城两个人一起回娘家。
这是萧家落寞之后，叶墨城第一次踏进萧家的门，萧母淡淡的看了叶墨城一眼，优雅的笑着，保持着最基本的礼节，萧艾坐在沙发上抱着ipad浏览医学网页，根本不理会叶墨城，气氛有些微妙而尴尬。
萧妍将东西递给萧艾，“给你，你要的东西。”
萧艾放下电脑，笑着抱着萧妍，“姐，谢谢你。”
萧妍看了一眼坐在一旁和萧母聊天的叶墨城，“他陪我去买的。”
萧艾悻悻的将东西放到桌子上，拉着萧妍的手说，“姐，你去法国的时候有没有拍照？我要看要看。”
萧妍笑着将平板从萧艾手里抢走，点开自己的私人空间，将照片掉出来，放大，“现在巴黎到处都是雪，其实没什么好看的。”
萧艾挽着萧妍的手说，“我想看的是姐笑靥如花的样子，才不是巴黎呢。”
萧妍点开一张她和叶墨城的合影，意味深长的说，“这张我也是笑着的。”
萧艾嘴角的笑容僵硬，“是啊，哪一张姐不是在笑着的呢？”
萧妍很想告诉萧艾她现在很好，可是似乎萧艾是铁了心了，认定了，无论她说什么小艾都不会再相信了。
晚饭后，萧妍和叶墨城站在阳台上，看着外面无穷无尽的黑暗。
“对不起啊，小艾的偏见太深了，你好心陪我回来还要受她的白眼。”萧妍无奈的笑着。
叶墨城却并没有回应她的道歉，“妍妍，如果我们换一种方式相遇的话，会怎么样呢？”
“那肯定会擦肩而过。”萧妍状似轻松的说，“如果正常相遇，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假装冷血冰山高傲得没边没谱的男人，不会想去知道你对你喜欢的女人到底有多温柔。”
“你肯定也不会注意我这种脾气又臭又硬，骨子里就是小市民，穿着工装背带裤到处写生的普通女生。”
这一点，萧妍很清楚，看看照片上的沈梦遥有多仙有多美有多不食人间烟火就知道叶墨城感兴趣的女人是什么样了。
“说法很有趣。”叶墨城笑了，伸手将萧妍揽入怀中，“我现在想看你穿工装背带裤的样子了。”
“先说好哦，我绝对不会做角色扮演这种事情。”
叶墨城笑容更深了，“是个好提议。”
“叶墨城！”
“我在。”叶墨城揉着萧妍的头发，“我一直都在，不用叫这么大声。”
萧艾远远的坐在沙发上，静静的看着萧妍和叶墨城有说有笑，什么时候开始姐和叶墨城的关系这么亲密了？
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也能轻松的相处了？
她是不是眼花了，为什么她竟然能从叶墨城这样一个恶魔的眼中看到宠溺两个字？
回想起过往的种种，萧艾突然有些分不清了，姐太会说谎了，她现在已经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是真的哪一个是假的。
“小艾。”萧妍对着萧艾招手，叶墨城放开她，转身进厨房，萧艾不情不愿的挪到萧妍身边，“姐，你和叶墨城好像现在的关系还可以。”
“因为我和他是夫妻啊。”萧妍笑了笑，认真的看着萧艾，“小艾，我有一件事情想问你。”
“什么？”
“听说你和江秉承在马路上吵起来了？”
萧艾眼神闪缩的看向一旁，“是啊，吵起来了。”
“因为什么？”
“因为我没有大胸大长腿，也不肤白貌美呗。”萧妍故意将问题引向情感方向，避开最核心的问题。
听到萧艾这么说，萧妍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是马上又开始担心起来。
江医生那个人说一不二，拒绝了小艾肯定就不会再接受她，可是，小艾似乎，对江医生，不仅仅只是好感这么简单。
“小艾，你真的很爱江医生吗？”
“爱啊。”萧艾故意用一种吊儿郎当不着调的语气说，“我这辈子没碰到过像他这样自大傲慢的男人了，我就是犯贱，好这一口呗，活该现在单恋暗恋，还要被人奚落。”
萧艾用手指抹去眼泪，“姐，你说人要怎么样才能让自己不去爱呢？”
萧妍将萧艾抱在怀里，轻轻的拍打她的肩膀，“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家小艾这么这么好，这世界上一定会有一个和江秉承不一样，但是心疼我家小艾的人出现。”
“可是我现在还是忘不了他。”
“没关系，时间会帮助你的，当你将注意力更多的放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上，很多东西会随着时间过去而渐渐淡去。”
会越来越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会越来越想不起来那一刻，那一分，那一秒的感觉。
然后，就真的淡了，就真的忘了。
深夜，萧妍和叶墨城一前一后的从楼梯上下来，萧妍刚出楼梯口就看到了一直站立在雪中的陆溟北。
他靠着黑色的汽车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根已经燃了一半的香烟，抬头对着天空，嘴里吐出一圈又一圈的烟雾。
他的脚下散落了无数的烟头，他黑色的大衣外套上积了一层薄薄的冰雪。
他的手和脸都是红的，是冻红的，想来应该在这里站了很久。
萧妍就站在楼梯口，在见到他之后一步也没有移动，叶墨城从她身后走出来，大手靠近萧妍，紧紧的握住她冰冷的手。
确实，他存放在心里的东西不会对现在有影响，因为他永远的失去了，但是如果她可以重新得到呢？
一直从未消失，深埋在心底的恐惧在这一刻重新占据主导地位。
叶墨城的手非常的用力，手掌那里传来的疼痛让萧妍陡然清醒过来，她反手抓住叶墨城，对陆溟北礼貌而淡漠的一笑，跟着叶墨城走向他们的车。
她从来没有忘记过对陈欣然的承诺，也没有忘记他们上一次见面时她说过的话。
既然事情已成定局，又何必再在错误的时间重复过去的悲剧呢？
“妍妍。”陆溟北缓缓开口。
萧妍和叶墨城没有停下，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在自己的车前面停下。
陆溟北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们，看着叶墨城打开车门，看着萧妍进去，看着叶墨城为她拉上安全带，看着她亲昵的，甘之如饴的为他整理衣袖……他们很亲密，很甜蜜。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他一个人沦陷在痛苦之中，而她却如此幸福？
他今天究竟为什么要来这里，他听到她回来了，他为什么要像一个疯子一样的站在别人家楼下苦苦等候？
回去的车上很沉默，叶墨城静静的开着车，萧妍很感激他什么都没问，很感激他没有向过去一样的暴跳如雷。
但是其实再见，她也真的没有过去那么激动了。
她看着前方模糊的灯光，突然有一个冲动，没有犹豫就开口问叶墨城，“叶墨城，你还记得你和沈梦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