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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办公室,背着手踱着步子,要不要去商场买个劳力士手表戴戴?再去买辆奔驰车开?中午吃饭吃日本料理?西餐?为什么啊?盒饭不能吃吗?手表非要戴几万一块的?老子过去最瞧不起那种暴发户,脖子和手臂子上戴着金项链,说话娘不拉叽的,这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我要是也学这样用金钱来装饰外表,那还真就是二逼领导了。坐公交车就丢人吗?中午吃盒饭怎么了?老子明天继续坐,继续吃。

这两天,我观察了一公司,发现了很多问题,迟到早退严重,随手乱扔垃圾,工作场所大声喧哗,财务浪费严重,打印材料,一张白纸只打印一面就扔掉了,太可惜了。

我把这些情况给安总汇报了一下,并提出自己的意见。安总连连称赞,并决定开全体员工大会,由我来讲话。

一百多人都聚集在大摄影棚里,看到我和安总进来,屋里顿时鸦雀无声。我心想,老子怕什么?有的是钱,钱多的都能成立民兵部队了,有敢和我顶撞的,立刻让小兵过来绑走关禁闭。

安总眼睛巡视了一下,说,“今天开这个会,主要是最近公司管理涣散,人心浮动,如果再这样放任下去,我们大家都要去找新工作了,现在请冯总给大家开会。”

“有话我就直说吧,这两天在公司里,我发现了很多问题,先说迟到早退,迟到的问题很严重,我查了一下规章制度,过去迟到一次罚款20块钱,这个罚钱太少了,公司决定50块钱起步,每月超过3次后,每次罚款100块钱,超过10次,给予辞退。再说说吸烟的问题,我发现摄影部有人在摄影棚里吸烟,过去有规章制度,但违反了没有任何处罚,这次公司决定,以后再有人在影棚吸烟,罚款200元,部门负责人罚款500元,部门领导吸烟的,罚款1000元,一个月违反两次,部门领导撤职。乱扔垃圾的,也要罚款,50元一次,还有禁止在工作场所大声喧哗和打闹,违反者,罚部门领导200元。还有见了领导要主动打招呼,比如见了安总,就要说安总好,不主动打招呼的,罚款50元。有罚就有奖励,每月评选服务之星,奖励一千元。为充分发扬民主,现在有不同意见的,提出来。”我说。

“什么叫见了领导就要打招呼?是不是见了你不打招呼就要罚款50块钱?”刘冰冰问。

“是这个意思,员工见部门领导也要打招呼。”我说。

“这一条我觉得有点霸王条约的意思,领导就高人一等?”刘冰冰说。

“这不是霸王条约,这是对领导的尊重,就像部队一样,士兵不尊重领导,那么部队的战斗力肯定是不行的。”我说。

“如果领导是个二逼领导,脑子都是浆糊怎么办?”童军大声问。

童军话音一落,屋里一阵哄堂大笑。

“严肃点,这是开会,冯总说得对,我支持。”安总说。

“这一条见了领导不打招呼就罚款,我坚决不同意,如果员工正在干活怎么办?在厕所里也要打招呼吗?”童军问。

“这个可以改一下,工作中和上厕所吃饭,不要打招呼。”安总说。

安总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有这么好笑吗,听冯总继续讲话。”安总说。

“好,那这一条可以改一下,还有,上班着装不能穿奇装异服,公司不有制服吗?如果不穿制服,罚款100元,部门领导连带罚款100元。这些新的规章制度,等一会散会了,宁佳薇会把文件发下去的,希望各部门组织员工认真学习。最后,我要说一点题外话,关于人生修养的,关于什么是成功的。我想问一下诸位,穿得好,吃得好,有车有房是不是能证明一个人成功呢?大家说说?”

“是啊,没错,这就是成功。”童军说。

“好,那么照你的意思,就是穿得不好,吃盒饭,上班挤公交车,没有房就不是成功了?”我问。

“那当然啊,这还用说。”童军说。

“我尊重你的意见,但我的想法和你不同,你知不知道,美国总统在工作时间也吃盒饭,关于房子,很多人一辈子买不起房,你就说他没有房子,永远都达不到成功的标准了?如果按你的标准,焦裕禄永远买不起房。”

“不对,焦裕禄不用买房,房子是配发的。”童军说。

“好,我说一个古希腊的哲学家,他叫第欧根尼,他就是穿得很差,他的房子就是一个水桶,他就住水桶里面,那么说他就不成功了?”我问。

“我听说过这个人,这个人就是个乞丐,连老婆都没有,最后疯了,这不叫成功。”刘冰冰说。

“好,荷兰画家梵高一辈子穷困潦倒,吃了上顿没有下顿,最后自杀,死后他的画卖到了世界第一,难道不是成功吗?”我问。

“听听你说的,不是自杀就是当了乞丐,这能叫成功?还好意思说?”刘冰冰说。

“好,那么按照你们的逻辑,有钱就是成功对不对?”我问。

“当今世界,怀才不遇的人基本是没有的,财富是一个人成功的最好证明。”童军说。

“好,但你知不知道有的俄罗斯亿万富翁白天开着私人飞机,而晚上端着碗去当乞丐,照你的意思,富豪和乞丐怎么会联系在一起?还有,挤公交车的人里面,你就能断定没有亿万富翁?排队吃盒饭的人里面就没有亿万富翁?你们这叫什么?这叫以貌取人,我没说错吧。”我说。

“这是特殊情况,不能相提并论。”刘冰冰说。

“人活着不仅仅是为了钱,过去说,人死后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我觉得一人虽然不能重于泰山,但最起码要重于鸡毛吧。你们仔细想想。”我说。

“冯总,那么说你现在重于鸡毛了?”刘冰冰说。

“我,重于一只母鸡。”我说。

屋里一阵哄堂大笑。

我看了一眼安总,发现她一脸的不悦。是不是我哪句话说错了?我这长篇大论让她反感了?她不喜欢?看来言多必失,做人还是要低调点好。

散了会,我到门外透口气,马路上突然有警报声长长地响着,两辆消防车呼啸而过,应该是哪个地方失火了,过一会响起了救护车的笛声,一只鸽子从天空俯冲下来,一头撞在小树上,砰一声掉在地上,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跑过去,站在旁边瞪大眼睛看着,我日,今天是怎么了?这时,就听一声轰隆的响声,我举目望去,是建筑工地上巨大的铁锤夯地的声响,一下接着一下,敲打着这个被雾气笼罩的城市。

童军从屋里出来,他点着一颗烟,从口袋里拿出一盒中华烟,递给我一颗,我看了他一眼,接过一颗烟,他把打火机递给我。

“冯总,你刚才说得那番话有意思。”童军说。

“有意思吗?”我问。

“你是党员吗?”童军问。

“不是党员。”我看了一眼建筑工地上的大铁锤。

“听你慷慨激昂的这番话,我还以为你是党员呢?”童军说。

“党员都是这样说话的?”我问。

“有点像。”童军说完把烟扔了,用脚踩了踩,然后回屋去了。

我一脸的愕然,我说话怎么像党员呢?莫名其妙。

手机响了,是刘红梅打来的。

“起承,你在忙什么?”刘红梅问。

“没干什么,我正准备写辞职报告呢!”我说。

“找到新单位了?”

“是的。”我看到安总开着车走了。

“那恭喜你了,晚上要不要来我这庆祝一下。”刘红梅说。

“好啊,是要庆祝。”

“起承告诉你一个内部消息,江段风的父亲被抓了。”刘红梅说。

“他爹就是那个政府的秘书长吧?”我问。

“是的。据说是物价局长咬出来的。”刘红梅说。

“不管我事,我这会想去公司看看。”我说。

“那你来吧,我在办公室等你。”刘红梅说。

礼品公司离婚纱影楼并不远,过了和平路,走几分钟就到了。

到了礼品公司楼下,看到胡羽佳从外面开车进来。

她下了车,说,“起承,这两天怎么没见你的鬼影子?”

“我休假了,你不是知道吗?”我说。

“我都忘了,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胡羽佳说。

我跟着胡羽佳进了办公室。

她脱下外衣,然后倒了杯茶,走过来。

“这两天在家忙什么?”胡羽佳问。

“没干什么,坐吃等死,对了,胡总,我想辞职离开公司。”我说。

“为什么?你不是干得挺好吗?”胡羽佳问。

“我主要想换个新环境。”我说。

“我不同意你辞职!”胡羽佳拿起茶几上的折叠扇子。

“我新单位都找好了,那边聘我为总经理助理。”

“这样啊,那我也聘你为总经理助理如何?”胡羽佳扇着扇子说。

胡羽佳这话一说,我愣了,这要是从前,我非得激动得跳起来,但现在我却异常平静。

“怎么了,嫌职位低?”胡羽佳把扇子放下。

“不是,我怕胜任不了。”我说。

“你现在还挺谦虚的,总之,我不同意你辞职。”胡羽佳说。

“这不太好吧。”我说。

“难道还让我求你不成?”胡羽佳问。

“你让我当总经理助理是不是有别的原因?”我问。

胡羽佳大笑,说,“我看上你行了吧?”

“这,这太意外了。”我说。

“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胡羽佳问。

“我要是答应了你,我那边工作怎么办?”我问。

“凉拌啊,这样吧,那边工作你也干着,这边你也干着,你可以那边工作为主,有事我再叫你过来。”胡羽佳说。

“那就太好了,这么说我两边都能拿工资了。”我说。

“既然你以那边为主,要不你先当个办公室主任吧。”胡羽佳说。

“怎么把我降了一级?”我说。

“当我的办公室主任没人说闲话,就这样吧,我打算再提拔一个副主任,你可以提个名。”胡羽佳说。

“杜诗云这么样?”我问。

“她不行,她怀孕了。”胡羽佳说。

周小娜怎么样呢?我暗想,她现在就这么猖狂,要是当了领导更不把我放在眼里。

“马莉行不行?”我问。

“马莉,这个可以考虑。”胡羽佳说。

“胡总,我看可以,就她吧,她为人处事很圆滑。”我说。

“好吧,那我就听你的,不过,这个人情还是你做吧,你可以事先给她说一下,明天我就发个文件。”胡羽佳说。

“胡总,那太好了。”我说。

“起承,你知不知道江段风的父亲出事了?”胡羽佳问。

“我刚听说的。”

“上次多亏了你提醒我,否则我就难堪了,你等于说救了我。”胡羽佳说。

“胡总,我早就给你说了,这个人不是好人,你就是不听我的,还骂我,哎!”

“都是我冤枉你了,不过,我还是被他骗了。”胡羽佳说。

“骗了?怎么骗的?不会被骗色了吧?”我问。

“这倒是没有,他骗了我三百万,现在,估计他人跑去国外了。”胡羽佳说。

“他公司呢?”我问。

“公司是空壳公司,已经不存在了。他说他有个项目利润丰厚,问我借三百万块钱周转一下,哎!我太轻信他了。”胡羽佳说。

“你也太不小心了。”我说。

“这两天我都吃不下去饭,我挪用了公司两百万资金,另外还有我自己的一百万,这要是被集团知道了,就麻烦了。”胡羽佳看着自己的手指。

“你不能问别人先借吗?”我问。

“问朋友借了五十万了,还是不够啊。”胡羽佳说。

“这样吧,我帮你想办法。”我说。

“你有什么办法?”胡羽佳说。

“我借钱给你。”我说。

“开玩笑,你能有多少钱?借我三万两万的有什么用?”胡羽佳问。

“我要是借你300万,你怎么感谢我?”我笑着说。

“你想要什么感谢?难道让我嫁给你?”胡羽佳问。

“这可是你说的。”我说。

“起承,你这是要挟我,我真是又看走眼了。”胡羽佳说。

“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能让我请你吃顿饭吗,就这个要求。”我说。

“你现在说话是花言巧语,看来我让你当办公室主任是选对了。”胡羽佳说。

“你要是不答应我请你吃饭,第一,我就不借给你钱了,第二,我,我死给你看。”我说。

“行,姐答应你了,什么时候你安排吧,去哪吃?”胡羽佳问。

“我想和你一起去马路边上吃混沌。”我说。

“你也太小气了吧。”胡羽佳笑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路边小摊吃饭,就比西餐厅感觉好。”我说。

“起承,你别忽悠我,你真有三百万?”

“真有,明天就可以给你打过来。”我说。

“钱从哪来的?”胡羽佳问。

“这个钱是绝对合法的,保证是我自己的钱。”我说。

“你别说是你自己挣的?”胡羽佳说。

“是我自己挣得,以前炒房挣得。”我说。

“你还有这本事?”

“那当然了,胡总,以后你可不能小瞧我了,我要是哪天开个法拉利来接你,你都不要惊讶。”

“好,我信你一回。”胡羽佳把手伸出来。

我握住她的小手,忽然有一种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的感觉,这种感觉,六十年前的天安门广场上,应该很多人都有。

出了胡羽佳的办公室,我直接奔业务部去。

周小娜在用计算器算账,她看了我一眼,继续算账。

我招手让马莉出来。

马莉出了屋,问,“我的哥哥啊,你不是休假吗,什么事?”

“有好事,我被提拔为办公室主任了。”我小声说。

“那是好事,这我有啥关系?”马莉问。

“我极力推荐你为办公室副主任,胡总同意了,明天文件就出来啦。”我说。

“哇塞!起承,我爱死你了。”马莉说。

“小声点,回去告诉小兵,也让他高兴高兴。”我说。

“那是,今天晚上我和小兵请你吃饭行吗?”马莉说。

“改天吧,我今天有事。”我说。

“起承,你太伟大了,今天要不是在公司,我就抱你亲一下了。”马莉说。

“要不,我们去楼梯口。”我笑着说。

“坏人,不理你了。”马莉说。

我敲开了刘红梅的办公室。

“起承,你怎么才来?”刘红梅说。

“这也不晚啊。”我说。

“我都等不及了。”刘红梅说着把门反锁了,然后她一把搂住了我。

“过来吧!”刘红梅拉我到沙发上。

“会不会有人来找你?”我问。

“找我,我也不开门。”刘红梅说。

我突然觉得口很渴,“我想喝口水。”

“好吧,姐这就给你倒去。”

刘红梅穿着黑色套装,套装很薄,隐约可以看到内裤的边际,腿上穿着黑色丝袜,黑色高跟鞋,鞋跟细细地,尖尖地,像锋利的匕首,她头发盘得一丝不苟,白色抹胸,沟很深,能夹住一根圆珠笔,一张信封,一根绣花针,一个花里胡哨的小县城。

水显然是太热了,她用嘴帮我吹着。她抬头看着我,脱下一只脚上的鞋,把脚放在我的膝盖上。

我又紧张又兴奋,在办公室里做,想一下都觉得那么刺激。我手摩挲着她的袜子。

这时,桌子上的电话响了,刘红梅回头看了一下,然后又看了我一眼,她还是走过去接了。

她把电话放下后,说,“起承,晚上去我家吧,是胡羽佳叫我过去。”

我只好点了点头,拿起茶杯,吹了一下浮在上面的茶叶,喝了一小口。

出了胡羽佳的办公室,我去了业务部,明天就要从业务部搬走了,还真有点留恋。鱼缸里的两条鱼似乎胖了很多。

“这两天是谁喂的鱼啊?”我问。

“还能有谁?周小娜啊。”马莉说。

周小娜看了我一眼,继续敲打着键盘。

“小娜,你出来一下,我想问你点事。”我说。

“什么事啊,在这不能说吗?”周小娜一脸的不耐烦。

“小娜,你就出去吧,冯起承肯定有好事告诉你。”马莉说。

“他有好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啊,我没空。”周小娜说。

“算了,不说了,我走人。”我说。

下了班,我立刻拿起手机给刘红梅打电话。

“下班了没有?”我问。

“下班了,不过,起承,我晚上有个重要的约会,不能和你在一起了。”刘红梅说。

“那我等你还不行吗?”我说。

“要很晚才能回家。”刘红梅说。

“夜里12点之前能回家吗?”我问。

“这说不准。”刘红梅说。

“你这约会推到明天不行吗?”我问。

“亲爱的,不行,很重要的,推不掉。”刘红梅说。

“那就算了。”我失望的挂了电话。

出了门,打车回家,车出了和平路,我又看到街头那一群卖身的女孩。那个留着五四青年头的女孩在不在呢?想到这,我让司机把车停在路边。

走到街边上,我看到了那个抱小孩的妇女。她也看到了我。

“看你很面熟啊?”女人说。

“那个女孩来了没有,就是那天在树下的女孩。”我问。

“哪个女孩?”女人问。

“就是来了两个日本人,我一犹豫,那个女孩被人领走了。”我说。

“那个白领吧,她今天来了,坐在那边的栏杆上了,我叫她过来。”女人说。

我转头一看,果然是那个女孩,她今天穿着一条蓝色长裙,老子今天说什么也不能放过她了。

那个女孩来到我的跟前,问,“是你吗,先生。”

“是啊,去哪开房?”我果断地问。

“你是说去宾馆吗?”女孩问。

“可以啊。”

“看你也没有多少钱,去我那里吧。”女孩说。

我有些兴奋,也有些激动,终于和可爱的小羊狭路相逢,我咽了口唾沫,老子这下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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