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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有人急着去公园避雨，根本就不会发现天桥这边三个浑身是血的女人。Pinwenba
蒋堃接到电话的时候，公司正在召开会议，他来不及说一声便冲出了会议室，急忙开车赶到医院。周媛媛的父母已经赶到那儿了，李墨也在，蒋堃连忙迎上去，“到底出了什么事？”
周媛媛的父母忐忑不安，听见蒋堃发问，茫然地摇摇头，“我们一接到电话就赶了过来。还没来得及了解情况啊。”
这时，那个发现席弯弯她们的路人录完口供走了出来，李墨对蒋堃说：“这就是发现弯弯她们的人。”
蒋堃连忙冲上去揪住人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人瞬间没反应过来，呆了一会儿，才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发现她们的时候，她们已经浑身是血，昏迷了，有一个女人躺在天桥出口，还有两个是倒在一起的。我真的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李墨走过去掰开蒋堃的手，然后对那个路人说：“真的很感谢你，我们一定会重金答谢你的。”
这时医生走了出来，“那个是孕妇的家属！”蒋堃连忙走过去，“是我！”
医生递给他一份协议，说：“孩子已经保不住了，在上面签字吧。”
蒋堃如遭雷击，这个场景太熟悉了，当初席弯弯流产的时候，医生也是这么说的。如今他又一次失去了自己做父亲的资格吗？麻木地签完字，医生立即进去了。
周媛媛与周莎雯相继被送进了病房，只有席弯弯还在手术当中。李墨焦急地在走廊上踱来踱去，不住地瞅着手术室的动静，蒋堃安顿好周莎雯之后也赶了过来。“弯弯还在手术？”
李墨沉重地点点头，蒋堃又说：“我刚刚问了媛媛，她跟莎雯在回来的路上遇见了变态。弯弯是为了救媛媛才会被那个变态所伤的。”
“她这个笨蛋，不是恨人家恨得要死嘛！”李墨低声咒骂着，对谁都那么善良，偏偏对他这么残忍。“她们俩怎么样？”
蒋堃叹了一口气，故作轻松地说：“孩子没了，这已经是第二个离我而去的孩子了。哎。媛媛应该毁容了，脸上被划了很长一条口子，好了也肯定会留下疤痕。”
“你节哀。”李墨淡淡地说道。
“那个孩子都已经成形了，小小的一团，虽然看不清模样，但见着就会觉得亲切，可是就这么没了。”蒋堃喃喃地说着，也不管李墨会不会听他说，“我觉得我可能不是个好丈夫，但我一定会是个好爸爸，可是上天根本不给我展现的机会。弯弯的孩子没了，莎雯的孩子也没了。你说他们是不是被我克死了？”也许是受到的打击太大，李墨总觉的蒋堃有些神情恍惚，语无伦次。
“我为了孩子，什么事都可以忍的，就算明知道所有事情都是她做的，我也可以不发一言地全扛起来。可是……我觉得肯定弯弯的孩子带走了它，它们都不相信我是个好父亲，所以它们都离开了我，都离开了。”蒋堃闷闷地抽着烟，眼神一直望着前方。
李墨看着这个男人，不禁可惜，当初多么的意气风发，如今也被折磨得不像个样子了。“我想弯弯并没有真正地恨过你们吧。不然，她今天也不会奋不顾身地去救人。”
“弯弯？对了，弯弯怎么样了？”蒋堃像是刚刚才反应过来，浑然不觉这个问题先前已经问过了。李墨诧异地看着他，然后摇摇头，“还在手术中。”蒋堃看着他的表情，突然间像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刚刚是不是问过这个问题？”
李墨无语了，他瞪了一眼蒋堃，说：“要么滚回你老婆身边去，要么闭嘴安静地待在这儿！”
蒋堃是真的受到打击了，看了李墨一眼，然后像是做错事了的孩子一般地下了头，不再说一句话。
手术室的灯熄了，李墨连忙起身。
“病人已经抢救过来了，但是因为颅骨破裂以及颅内出血，能不能醒过来还很难说，就算醒过来了可能也会有后遗症。病人现在会送去重症监护室，家属暂时不宜探望。等病人转至普通加护病房的时候，家属才能探望，另外，病人后脑勺部位缺损的颅骨需要及时进行修补，不然对今后的日常生活有很大的影响。手术在三个月后，这段期间，你们尽量多跟病人沟通沟通，如果一个星期之内醒不过来，那成植物人的可能性会更大。”
李墨听后心里一阵酸楚，弯弯的妈妈可是一躺就躺了五年啊，他不希望弯弯也变成这样。蒋堃看了一眼被剃成了光头的席弯弯，心疼极了，还没来得及说句话，就被护士送去重症监护室了。
两人透过玻璃窗看着病房里戴着氧气罩，陷入昏迷状态的席弯弯，都沉默了。除了心疼还是心疼，这时周媛媛过来了，她只是脸部重度划伤，幸好没有伤到眼睛，“李墨，弯弯怎么样了？”她用手遮住半边脸，另一只手抓着李墨的手，急切地问道。李墨朝病房那边看看，周媛媛也跟着看过去。
“这个傻子！”周媛媛想哭，可是医生交代过伤口是不能碰水的，她只能仰着头，一阵哽咽。在那样危急的时刻，救她的不是自己的亲人，反而是自己一直视为仇敌的人。
“你们在这儿看着，我去陪陪莎雯，这会儿她应该醒了。”蒋堃表情落寞，丢下一句话便去看周莎雯。
麻药的效果已经散了，周莎雯一动，伤口就剧烈地痛，看到蒋堃进来后，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看到席弯弯那么奋不顾身地去救周媛媛，她心里实在太惭愧，如今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了，想必这就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吧，她让席弯弯没了孩子，没了妈妈，现在老天该让她尝尝失去的滋味了。
“很疼吗？”蒋堃坐在她身边，柔声问道。
周莎雯错愕地看着他，孩子没了，他不是应该庆幸终于可以早点摆脱她了吗？为何还要这么关心她？“孩子已经没有了，你不用再伪装了。”
蒋堃浅浅一笑，“好好养身子，别多想。”他现在的身份一如当初，他是年长的哥哥，照顾妹妹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是要哥哥把妹妹当爱人来看，那却是不可能的。
“她们怎么样了？”周莎雯垂下头，换了个话题。
“一个毁了容，一个昏迷之中。”
周莎雯愣住了，她没想到一场小小的事故会演变成她们人生中的一场大灾难，她想保全自己，结果害了别人，自己也没了孩子，这是不是就是自作孽，不可活？“我想去看看她们。”
蒋堃搀扶着周莎雯出现在席弯弯的病房外，周媛媛一见到她，眼神立即变得愤怒起来。周莎雯看着她的脸，心虚地问道：“媛媛，你没事吧？”
“你不是明知故问嘛。堂姐，我的好堂姐。”周媛媛对周莎雯的敌意让一旁的两人很是诧异。
“媛媛，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蒋堃不解地看着她。
周媛媛看了看周莎雯，看到她苍白的脸色，轻哼一声，将头瞥向一边，说：“没事，只是看清了一些人罢了。”
第五十八章沉睡
席弯弯被转进了普通加护病房，李墨一直守在她身边，一步也不肯离去。
“弯弯，我们家院子里的那棵芍药今天又开了一朵花哩！那可是你亲手种下的，要不要起来看看啊？”
“弯弯，我今天刮胡子又把脸给刮破了，在这样下去，我可要成刀疤脸啦！你忍心吗？快起来帮我刮胡子！”
“弯弯，我想吃你做的土豆排骨，你起来做给我吃好不好？”
“……”
李墨时不时会冒出几句话来，医生说过了，经常跟她讲话，沟通，会刺激她的脑神经，她会比较容易醒来。可是已经过去三天了，席弯弯连手指头都没动一下。
眼看着一个星期很快要过去了，李墨急得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张澜与吴冰她们也被叫了过来，所有人都在试图唤醒席弯弯。
第六天的时候，周莎雯要出院了，蒋堃过来告别，他看了看沉睡中的席弯弯，然后说：“李墨，我可以单独跟弯弯说几句话吗？”
李墨迟疑了一会儿，点点头，然后关上病房的门退了出去。
蒋堃坐在病床前，握着席弯弯的手，不禁笑了，“只有你睡着的时候，牵你的手你才不会反抗。”他就那样握着这双小手，仿佛陷入了久久的回忆之中。
“你还你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这个坏家伙可把我恶心到了！不过现在想起来却挺好玩儿的。那时候从没见过哪个女孩子会像你一样，把自己的生活过得如此忙碌。明明很心疼，但是你也知道我性格，所以从不敢正视自己的心。”
“那次在滨江遇见你，我很意外，也很开心，可是我却装做不认识你，你那时候会不会偷偷骂过我很臭屁？呵呵，我也觉得自己很臭屁。但是弯弯，现在我时常觉得自己老了，可明明我连三十都不到啊，你不知道那天在镜子看到自己头上竟有一根白发时，我心多慌。我很累，所以才会觉得自己苍老了吧？你知道吗？莎雯的孩子也没了。”
“当医生让我签字的时候，我突然就想到了你，我想这一定我们的孩子对我的惩罚，它惩罚我对你太不好，所以它带走了莎雯的孩子。其实我觉得自己是可以做一个好爸爸的，只是上天那不肯给我机会而已。但我自己的确不是好丈夫，不是一个好男人，不然也不会辜负了你，辜负了莎雯。”
“弯弯，你的日记本我一直留着，上面的内容可能你自己都已经忘了，可我还记得，每一篇都记得。我知道你的初恋是谁，我知道有谁追过你但是你没答应，我还知道你生理期什么时候来，知道你爸妈出事时你的难过与煎熬，我知道你很讨厌谁……我知道的事情这么多，你会不会想要灭我的口？”
“当我看到你的最后一篇日记时，你不知道，我这二十多年来不曾颤动的心被深深地震撼了，那是你用你的血写的，不多，就几个字——蒋堃，我爱你，爱得如此绝望。我发了疯一样的寻找你，可你却再也不属于我。你去了另一个男人的怀里，他比我温柔，比我年轻，还有，他对你比我对你好了不止千万倍，我甚至怀疑，我有对你好过吗？”
“我跟着你去了孤儿院，看着你跟那群孩子一起玩耍打闹我觉得那时候的你真的好美，谁都比不上你。从那天起，我就一直跟着你，看你找工作被拒，看你进了成峰，看你在记者面前坦然自若……那几天的夜晚，我每天都会去你的新房子，坐在窗户外面，像是能感受到你的气息一般，我觉得无比心安。我将耳朵贴在玻璃上，仿佛能听见你的呼吸声一般，你肯定睡得很熟，不然不会打呼噜，哈哈。”
蒋堃反复摩挲着那双细腻嫩滑的小手，将它贴在自己有些不平整的脸上，然后闭上眼睛，像是自己正在被那双手温柔地抚摸一般。“弯弯，可不可以不要恨我？只要一想到你那咬牙切齿的模样，我睡梦中都会被惊醒，我知道我很可恶，但是可不可以想从前那样，原谅我？我保证不再让任何人欺负你好不好，呵，看我说的什么话，就算你不原谅我，我也不会让你再受到任何欺负。我说话算话，不信你起来跟我拉钩。”
“今天莎雯就要出院了，我还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我心里面爱得人只有你，可是我却不想辜负她，我是不是太贪心了？弯弯，我真的好爱好爱你，可是我恐怕不能再陪着你了，只有我先放手，你才不会受到伤害知道吗。从前我只顾着自己的感受，从不会问你愿不愿意，连接不接受也由不得你；这次，我再自作主张一次，我要放开你的手，让你去寻找属于你的幸福！”
“不过，让我在凶你一次好不好？我好怀念当初的感觉。”蒋堃放下席弯弯的手，然后轻轻嗓子，绷起脸，冷声说到：“席弯弯！你还不给我起来？难道你忘了我说过的要求吗？不准拒绝我！不准反抗我！不准……哎呀，我竟然忘了。那就这样吧，呵呵。”
“弯弯，你想不想起来跟我说一声再见？我这一走，你可能再也见不到我喽。算了吧，我不勉强你了，你要是醒了，就好好听李墨的话，往后啊，别再瞎逞能，累了就说出来，别一个人憋在心里，不然多难受啊，除非你想变得跟我一样，见了谁都像欠了我钱一样。哈哈哈。”
蒋堃上前俯下身去，在席弯弯的眉间轻轻印了一个吻，“弯弯，我这辈子的最爱，再见，请原谅我的言不由衷。”当他转身的那一刻，席弯弯的手指轻轻地动了动，眼皮微微眨动了两下，但是蒋堃没看见，他走出病房，拍了拍长椅上坐着的李墨，说：“你进去吧，我该走了。”
“你还会来看弯弯吗？”李墨心情复杂，他觉得跟多时候，蒋堃比他更有用。
“不了。莎雯身子虚，我得好好照顾她。你要辛苦些了，保重。”蒋堃冲他挥挥手，然后便去接周莎雯了。李墨一直将他送到门口，看着他与周莎雯互相依偎远去的背影，心里不禁一番感叹。终究是爱情成就了一个好男人呐！
李墨回到病房，正好看见席弯弯微微睁开的双眼，“弯弯！”他兴奋地冲上前去。
席弯弯的嘴巴蠕动着，好像在说些什么，李墨凑过去听，“不……要……走……我……爱你……蒋……堃……”李墨呆呆地看着席弯弯，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不能动弹。这么说还是蒋堃唤醒了弯弯是么？现在追出去告诉他还来得及，可是李墨的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他没有去。
轻轻地握着席弯弯的手，说：“我在这儿。一辈子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