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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色相谬论(零)(1 /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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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和外面地毯式严密的搜查封锁相反,椎名陆寻在槙岛这边的日子……绝对是他参与game以来得到的最好款待。

那位青年看着年轻轻轻,但那双浅金色的眼睛里所隐藏的,绝对不是那个年纪应该拥有的东西——已经过分早熟了,连演戏时故意露出的破绽也在计划之中。

在见到槙岛的第一眼,椎名陆寻就将其判定为“同类”。

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份与年纪不符的沉稳和智慧,更多的是对对方经历的好奇还有两者身上诡异的相似之处……

槙岛十分喜欢阅读,并没有达到狂热的地方,但从阅读的姿势和神情中并不难看出,他无时不刻都在享受着阅读的过程,同时也没忘记去汲取书籍里的知识。

槙岛引人入胜的说话技巧和和他知识面的广阔相关,他会将书中所见的知识运用到谈话甚至是日常生活之中,这种知识领悟和实践能力都是非常可怕的。

但如果太蠢跟不上他颇为跳跃性的思路时,交流也可能变成一件麻烦的事情……

在和椎名陆寻聊天时就从未出现过这种状况,甚至槙岛仅给出一点点细小的线索时,黑发的青年就能自己将接下来的话说完。

金眸的青年将咖啡递给他,“这么冷僻的书,没想到椎名君居然也有涉猎……”

“只是没事可做的时候翻了几页。”椎名陆寻这样说的时候,声音不若平日柔和,毕竟那些和书籍相伴的时光,对他而言并不是一段多么好的回忆。

椎名陆寻的阅读比起槙岛绝对只多不少,但他如此大的阅读量却不是因为热爱什么的,仅仅……就像他说的那样,不过是“无事可做”和“打发时间”。

最初曾想过从书中获得拯救自身的方法,在年龄更小的中二时期他也曾试过那些歪门邪道的偏方,但无论做什么都像是将石子投入大海那般,没有任何回馈。

但即便如此他始终没有放弃,也始终……不愿死去。世上的书籍如此之多,他仍如大海捞针般翻开一本又一本厚重的书,妄图从其中找出所谓的救赎之法。而另一方面……他当时那样病弱的身体能做到的事实在太过有限,而“阅读”就如某种仪式般,间接成了他仍“存活于世”的证明。

或许真的有所谓的“均衡论”,在身体上尽是缺陷的椎名陆寻,自幼就展现出他在智力上的不凡,无论是多生涩难懂的理论他都能在一遍之后立刻融汇贯通。这种感觉,就仿佛这世上一切知识都是为他准备的,之所以记录流传下来,不过是在等传到他手下的那一天。

所以到今日,过去收获的那些只是依旧完好的保存在椎名陆寻的大脑里,并被他融汇串联得出更有趣的猜测和推论。

只是椎名陆寻从来都是爱显现的那种人,这些知识量都被很好的储存在大脑中,等待有需要被拿出来的那一天,现在遇到了还没有摸到最深层的槙岛,况且这位似乎……还很有可能成为给他的“同盟”吧,带着拉进关系的欺骗意思,椎名陆寻第一次在他人面前畅所欲谈。

充足的知识面,配合他与生俱来的交(撒)流(谎)技巧,很容易就跟槙岛攀谈到了很深的层面,这两位对彼此都颇为满意,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

面对跟自己相似的人,一般会出现以下两种情况:

一、认为对方的存在妨碍到自己的光芒,厌恶以及试图杀死对方。

二、难得有人能跟上自己的程度,遂引为知己从此惺惺相惜。

椎名陆寻没得选,而槙岛也选择了后者。

这两位都很承得住气,在混得熟了些后,椎名陆寻也没有急着自爆身份,他注视着青年的金眸,慢且肯定地说——

“你应该已经调查过我的全部了吧?”

槙岛坦率点头,“因为椎名君看起来太特别了,忍不住……不是有句话叫知己知彼吗?我想知道更多椎名君的事情也是为了日后能更好地合作。相信椎你不会生气吧。”

“不至于。”

槙岛金眸惬意地眯起,“那就好。”

“那么……我有几个还不是很清楚的点,椎名君可以为我解惑么?”

椎名陆寻却笑,“我记得,唔……那天狡啮有警告过你不要知道太多吧——”

“但我记得,我从头到位都没有说过任何一句答应的话……”槙岛的眯着的眼隐约透出些许危险的味道,“而且都已经做到这种程度了,说‘退出’也不过是天方夜谭。而且我可不认为只要我举起双手说‘投降’那些警官就会把枪放下听我所谓的‘忏悔’——”

“之前提到的那位‘朋友’,所以……”椎名陆寻的表情不变,“那天的‘切割者’……你认识的吧,槙岛君?”

“被发现了么?不过用‘切割者’这种代号,还真是粗俗又贴切,符合你们……抱歉口误,现在应该称呼为‘他们’,很符合警方的一贯品味。”槙岛抚了抚稍长的发尾,不怎么在意地谈起那位,“之前有在网上和他交谈过,感觉还算有点意思便谈得稍微深入了点……”

椎名陆寻打断道,“怎么个深入法?”

“好狡猾啊椎名君。分明是我先提出问题的最后被追问的人却成了我……”尽管这样说着,槙岛对那个“失败品”也没有什么保留,“深入的意思就是说——”

椎名陆寻注意到,槙岛的金眸直视着前方,浅淡如圣光的色泽却没有给人半分被救赎的感觉,有的也只是冷漠。但也正是这个人,此刻大半身体都沐浴在窗口的日光下,俊美无暇的五官衬托着朝圣的金光恍然如神父,叫迷途的羔羊然不住附身跪拜,忏悔罪行。

“他在游戏里很有名——以杀人出名的那种,当时是在一个游戏的论坛里认识的。他当时正处于现实和游戏的临界点,有些不太能分得清虚拟跟现实。我就稍微推了他一把……”

“你诱惑了他。”

“不,并不能那么说。”槙岛回头看椎名陆寻,“我只是帮助他遵循自己的心,做出他最希望的抉择——最初我以为他是很有天赋的孩子,然后他给了我那台机器的图纸……”

想起那台切割机器,椎名陆寻客观地评价道,“并不够好。”

“关于这点,我的评价和你一致。不过这倒不是让我最失望的地方,椎名君知道我真正不满的什么吗?”槙岛颇为期待的望着黑发青年。

椎名陆寻手指交互支起头颅。代入那个人的心理……

这个时代的网络游戏已经发展到全息,那么用游戏杀人也应该是亲手落实的才对,比较游戏杀人和真人犯罪的经过……

行刑者由“自身”变成了“机器”——

“他没有真正解放。”椎名陆寻用肯定的语气说道,“即便那样的设计夸张而残忍,但他却始终没有像在游戏中那样……真正解放自己,他仍旧被束缚着。”

“真不愧是椎名君。”槙岛朝笑笑,头一低不知落到了哪里,“在见到那些映像时明明是十分期待的,没想到最终还是变成了我失望的结局……真是遗憾。不过……”

“究竟是哪里不对了呢?”

到最后,他的声音轻微又恍惚,配合着那张稚气未完全褪尽的脸,就像一只迷途的羔羊,“啊啊——既然椎名君那么聪明,那么可以、告诉我答案么?”

见识过这位凶残程度的椎名陆寻显然不吃他这套,他又凑近些双目和槙岛的金眸交汇,死死地锁定住不愿错过其中任何一丝情绪的变化。

“为什么要诱导他人犯罪?”

“唔……很有趣。”槙岛换了个沉思的神情,“看到他们踩在那条线上,惊慌失措地左顾右盼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表情时,忍不住想去帮他们一把。”

“这并不是‘帮助’。”

“怎么样都好。”槙岛笑起来,眼睛里尽是和他这个年纪想违背的深意,“至少他们不用在战战兢兢地踩着线过日子了,不是么?严格说起来,我可是‘救’了他们的恩人啊……”

这个社会依赖sibyl所指定的秩序,在槙岛圣护看来就是毫无秩序,但不受约束的人仅仅只有他而已,他作是“异端”也是“见证者”。

而在这种荒诞的秩序下,早一点将迟早都会被秩序抹杀的家伙提前送到另一个真正无秩序的太平世界,不是最大的救赎吗?

——看啊,我连你们的感激都没有收取,我果然是……

“说谎。”椎名陆寻打断了他的洋洋得意,“得到‘救赎’的人,分明是你才对。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无论做什么,色相都不会受到影响,对吧?”

他一直有让监视这位的色相,从之前那次案件以来所有槙岛圣护的色相变化全都被他手入囊中,本来就一直在怀疑了,现在也不过是提前确认罢了。

虽然还不知道原因,但这位的色相和此刻的他一致——纯白!不,或许还有不一样的地方,听槙岛的言论,他似乎始终都保持在……

“我才是被‘救赎’的那位么?很有趣的说法。色相的话……尽管不知道是出自什么原因,但我自出生以来色相一直都很干净,没出过任何问题,很稀有……”

他忽然停下,看了看对面的黑发青年,“不对,或许现在已经不算了。椎名君,你的颜色……也是纯白对吧,所以那些警察才会坚持不懈地找你。”

椎名陆寻小幅度的点了下头,作为回应。

“果然——”青年露出笑容,却不见得是发自内心,“比起我的话,椎名君的情况大概还要来的更特殊一点,椎名君以前是执行官啊……现在居然……”

他摇摇头,眼里的热度却没有褪下,“怎么办,我好像对椎名君更感兴趣了。”

的确没有办法不关注、不在意你啊,椎名君。

如果我的“纯白”是与生俱来的“恩赐”,那你的色相逆转又算什么呢?糊涂弄错后给予的“补偿”么?……那就太夸张啊。

此刻在我眼前锐利自信的你,分明跟资料中那名寡言冷漠的执行官截然不同,色相的改变真的会给人本身带来如此巨大的变化么?还是说……你一直都在忍耐?有或者说,即便还顶着“椎名陆寻”这个名字,操纵者早已换了一位?

不论是哪一种猜测都太可怕了。

或者说,这种巨大的转变也仅仅是……暂时的?

“药物么?”槙岛不自觉将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

椎名陆寻斜睨了他一眼,并没有作答。

他的情况太过特殊,而且现在这位槙岛圣护纵然表现地再友好,他也始终无法像面对早川树里或者艾瑞莉娅那样对他完全放下戒备。

不对啊,就算对是那位,他也是始终都在算计着的。

所以,不给答案让对方时刻保持猜疑,感到威胁是最安全的选择。

虽然危险至极,但情况特殊已经没有任何容许他拖延或者选择的余地了,而且大脑里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位离经叛道的“盟友”,将会成为给他成败上最关键的一环!

风险?

那都是早就习惯的东西了,此刻多出的每一天都是他从“魔鬼”手里抢过来的,即便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说出那三个字。

所有跟“生”相关的东西,我都会精细布局,极力争取!

和之前的他一样,这位槙岛圣护同样是被大社会排斥在外的……假定从逆向推理过来,他利用自身的特长怂恿边缘人物犯罪,其最终结果均是引起警方的重视、社会的骚动。将所有脉络整理起来最终也不难发现背后的操纵者是谁,所以说——!!!

“你很寂寞吗?”椎名陆寻的声线柔软了起来,似大人的诱哄,“因为无法被秩序认可、被规则裁决,所以想通过这种方式证明自己的存在?”

证明——你也确实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上,就跟我的惯性阅读是一样的。

槙岛听了后立刻哈哈大笑,“还以为椎名君能有什么高见呢……没想到最后还是说出这种大义凌然又没有营养的话,我并不需要所谓的认可。”

椎名陆寻并不生气,只是按照自己的思维继续解刨说。

“做传统意义上被‘认可’的正确的事与你而言均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你生来就具有的可以免于惩罚的独特色相。就像青春期的孩子喜欢做错误的事来证明自己一下,不被约束的你立刻就厌倦了这种状态,因为你是特殊的、独一无二的、绝对免罪的……于是你试图通过新的手段来充实自身,你马上就找到了适合你的方法——犯罪。”

“你是‘纯白’,自己犯罪的话未免也太无趣了。况且你自认自己心理正常没有任何缺陷,并不需要通过犯罪这种方式使自己活得愉悦感,于是你选择了一种折中的方式——诱导犯罪。”

“这个社会看似安逸实则压抑,是以要找到潜在犯并不麻烦——你用动听的语言诱惑了那些迷途的羔羊,看到他们或颤巍巍或畅快地跌进所谓的地狱。是啊,和纯白的你想比他们又是多么可怜又好笑,只是稍稍动摇一下就马上完结不服,真是可怜、可怜极了——”

“然而这样想着,作为蛊惑着的你在那时想到的黑暗比起接受者绝对只多不少,他们或挣扎或放纵的表现都会被追踪被记录,而你却始终纯白,这就意味着你始终被排斥在秩序之外。那么换一种方式来说,这样无法改变纯白的你……其实才是这个社会中最可悲的存在?”

“所以……”

“我推论,你之所以那么不停甚至愈演愈烈地‘犯罪’,或许是在祈求所谓的‘救赎’,也就是警方所谓的‘制裁’。因为只有将这一纯白得脱离秩序的你制裁,才能说明你真正被这个社会所认可,否则即便做再多的事,社会而言你都不过只是个‘透明体’罢了。”

冗长的推论让椎名陆寻有些口干,他拿起桌上的咖啡杯优雅得抿了一口,并不急着去看槙岛的脸色,淡淡道,“不过以上的想法都还是只是我的推测,虽然和你结束的时间不长我也没有确切的证明……但我还是相信我的推断结果——那么你的想法呢,槙岛君?”

清亮的掌声随之响起——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椎名君。”槙岛靠着椅背,拍着手笑道,“一个人狂妄地说了那么久,甚至但方面做了判断,最后居然来询问我的意思。那么我也不客气了——”

浅金的眸子骤眯却并不让人觉得他在生气,“好好好——即便我作为可悲的‘透明体’,那么试问椎名君你又是什么呢?不管是用什么东西让你变成现在这幅样子的,但比起我来,你的过去和将来……都不见得能好到哪里去吧?一味地激怒我是没有用的,我的理智尚在。话说见到椎名君第一眼就感觉你是一个野心极大的人,既然作为同伴,不妨让我听一下……你的高见。”

对比难搞定又滴水不漏的槙岛,椎名陆寻难免有些怀念单纯又正直的狡啮来——那位虽然没有被畸形教育完全腐蚀但这种根深蒂固的侵蚀一时半会大约也无法纠正过来。

而立场的对立,又让他无法拥有一个能说服狡啮的和平环境。

总的而言——就是他又想“早川树里”这颗听话且永远不必担心背叛的棋子了。

黑发青年揉了揉微微发涨的太阳穴,动作却优雅看不出一点不耐。

“首先,不论你怎么想,我都没有使用外物改变自身的犯罪指数,也就是说——此刻的纯白色相是由真实的我所呈现出来的‘本质’。或者比起你的‘异端’,我的纯白才更体现内心所在。”

对面的青年没有不悦,仅仅做了个愿闻其详的手势。

“你之前调查过我,应该很清楚我之前做过什么,从表面上来看是因为我的背叛又或者是我在卧底期间掌握了什么重要线索,才引起警局的高度重视。”

“怕是不止如此吧?”即便每天呆在家里,但手下的情报却时刻都在更新。

椎名陆寻漆黑的眼完全沉收,“应该是为了得到,我的……‘色相’。关于完美的先知——女巫系统,他们有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所以我异变的色相,在这项研究中显得尤为重要。”

他最后加了个定语,“这也只是我的推测。”

槙岛却笑道,“这样也太狡猾了点。”

用到“推测”这个词汇,并没有带来任何谦逊的味道,用到这种模棱两可的表述方式,不自觉带起话题引来他人的谈论分析,而后……不断深入再深入,就再也逃不出去了呢。

对面的黑发青年说话时的口吻十分平和,甚至放慢的语速还会带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但遗憾的是——全是陷阱!

一个踩空,就再也跳不出来了。

不过与他而言,想要跳出什么的都是妄想了吧。

槙岛抚了抚微长的发丝,另起话题说,“我可以理解成你是在对sibyl不满么,椎名君?”

“可以这么说。”

“可是好多人都把sibyl当成‘神’呢,椎名君是想以一人之力‘渎神’么?”他说着嘴角朝上挑了挑勾出微笑的弧度,“倒是很有趣的说法。”

“并不是一个人。”黑发青年纠正道,“你一直在做的事情——诱导犯罪、破坏秩序……这些行为也统统在‘渎神’,甚至比我更早一步地……”

槙岛却先一步打断他,他摆摆手露出疏离的神色,“千万别那么说,我只是太无聊了而已。我的行为啊,顶多只能算‘小孩子’的恶作剧,并不能上升到那种‘崇高’的境界。”

椎名陆寻却露出近日来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笑容,不再是唇角微微勾着,笑意直接浸透眼底,本就漂亮精致的五官瞬间炫目了起来,但细看那股笑容中却带着股说不清的意味——

嘲讽、不屑、傲然、轻松……无法分辨。

“的确是‘小孩子’啊。”

槙岛确实还不满二十,也勉强可以划分到未成年的小孩子的范畴中。椎名陆寻站起来,走到槙岛身旁,却背过身去扯开旁边半遮半掩的落地帘,大片的光顷刻间撒入。

“已经无计可施到要找‘小孩子’了么?”

他说话的声音极轻,可槙岛还是听到了——这绝对人是故意给他听见的!

然后黑发的青年就背着身的动作有低声叹了口气,“也没有关系,如果大人的思维能力都已经被这个社会腐蚀,那么我也不介意选取仍保有灵性的‘小孩子’作为合作的对象。”

“稍微打断一下,椎名君——请不要那么……”自说自话啊。

这个人太可怕了,无论是推测还是叹息甚至只是简单的陈述,都是捏住对话者心理的,似乎在第一句话出口时就已经将接下来全盘的对方模拟了一遍,让人……无处可逃。

为什么会有这种人?!明明看起来没有比他大几岁……

是执行官的特质么,还是在做男公关的时候从那么地方的学到的,抑或是色相扭转后的大彻大悟……但无论哪一种都不像是这个年龄段的人应该拥有的东西!

——这种超乎常人的智慧……他已经是变态了!

甚至就如真正的神明般,单手支起尊贵的头颅从至高王座俯视底下的渺小如蝼蚁般的人间百态,一般都是不声不响的,却会在人类真正玩过火时,掏出权杖来指点一二。

可椎名陆寻并未理会他的打断,他忽然回头附身,单手撑在槙岛面前的桌子上,弯腰与他四目相对,两人依偎地极进,甚至连呼吸的空气都一同被分享着。

那双长期深邃不见底的黑眸此刻却流转着细碎的光华,辨不清里面究竟是什么,却广袤无垠地叫人沉醉,自己的身影自然也被包容其中,那人随手将垂与眼前的发丝捋起——

“要不要跟我一起结束这个荒诞世界,再造一个所有人都能得到认可的,相对公正的社会?”

说着邀请的话,他一边勾起唇梢,一边将槙岛抚了槙岛稍长的发丝,柔和的触感穿梭于指尖,他同时埋下头贴到后者耳边,暧昧的姿势下说出的言语却是冰冷的残酷——

“但同样也是……一个足矣制裁你所犯罪行的社会。”

槙岛不自然地别开头,刚想说话门铃声却恰巧响起,椎名陆寻马上起身,槙岛在获得喘息的同时打了个响指,室内装潢在顷刻间改变,他自己往那道漆黑的入口处走去。

途中又回头补充,“回来后,我想听到你的回复,槙岛君。”

在黑发男子埋入时,槙岛忽然说,“我……不是第一个收到邀请的人吧?”

在门合上的最后一刻,他看到椎名陆寻缓慢地摇了摇头,那种不带私人情感的坦诚态度,仿佛在说——你不是第一个也会不是最后一个,甚至连你的答复也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重要。所以……我也并没有那么看重你,只是凑巧可以拿来用罢了。

就像你的那些“玩具”一样。

槙岛过了片刻,才发出一声轻笑。

到最后一刻也不忘记下套,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家伙啊。

门被从里面打开,槙岛在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时,不欢迎的脸色也是毫不掩饰。

“又是二位警官啊。”他直接冷淡地略过狡啮——·一如他当初承诺的那样,毕竟他也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而已啊,他转向宜野,态度也不见得有多好,“今天又想‘知道’些什么呢?”

狡啮则直接摸出搜查令贴到槙岛眼前,“奉命搜查——”

槙岛短促的讶异一闪而过,而后大大方方地将门完全打开,嘴角勾了勾还做出请的姿态,“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那么快就实现了。程序完全正规没有可以挑错的地方,那么……请随意。”

狡啮不由多看了他一眼,却只看看到他眉宇间的不悦和唇角讥讽的弧度,宜野紧随而上,在经过时低声说,“打扰了。”

“不打扰,怎么会觉得打扰呢?毕竟配合警方工作,是我的莫大荣幸。”他将室内的幻像撤下露出屋内最真实的模样,悠悠地走在沙发边为自己到了被咖啡,“请随便搜,请恕我招待不周。”

早在开门时,方才椎名陆寻用过的器物都被收会原位,他做事向来谨慎又不留痕迹,此刻呈现出来完全是单人独居的模样。

槙岛就悠然地坐在原位,欣赏那两位警官严阵以待的搜查,视线不自觉就投到了狡啮身上……

当初被派去接头的似乎就是这位吧,听说还是办成客人的身份……

行动能力很强头脑挺也不错,将椎名陆寻色相转变后遇见的人做一个排除,很容易就锁定到这位身上了啊,所以收到邀请又被拒绝的人……是你吧,之前看到的名字是……

——狡啮慎也。

一个非常值得留意的人。

或许因为是色相异变的见证人,和那些只会用仪器测量的家伙还是有所不同的,已经开始试着用自己的思维作为行动准则了么?那还真是迈出了了不起的一步呢。

但仅仅这样……还是不够的。

你的视线还是太狭隘了,因为这世上不受秩序约束的人,并不只是椎名君一个人而已。

而且……明明就躲在这里,结果将这个房间都搜查了个遍都都不见踪影的椎名君,你又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呢?这种无缘无故的消失,似乎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吧。

稍微有点在意过头了,你身上的秘密未免也太多了点吧,请务必让我一点点地……挖掘。

那么,所谓的“邀请”……

槙岛低头,唇角勾出意味不明的笑意。在抬头又换了讥讽优雅的姿态,他冲还在忙里忙外的狡啮打招呼,明知故问地说,“怎么样警官?有找到要找的人么?”

狡啮锋利的眉不自觉轻蹙,眼前的这名青年不自觉跟他要找的那位发眸皆黑的家伙重叠在一起——处事不惊的模样,还有勾着嘴角优雅地说着嘲讽的话……

不过无论哪一点,椎名陆寻都显得要成熟得多——

那个混蛋,究竟逃到哪里去了?!

被心心念念的椎名陆寻只是再次借助的能力逃脱。

‘这次也非常感……’谢。

椎名陆寻边说话边抬头,话到一般却忽然停止——像是被什么冰冷的兽类盯上的感觉,危险又嗜血随时都会毫不留情地扑上来将他的灵魂咬碎。

没错,是灵魂!不是这一具具仅仅提供容身之处的身体。

即便当初在天台上被枪指着,都没体验过这种感觉。

——就在后面!

‘,等下一旦有无法地方的危险,就立即放弃这具身体!’

就算我为这份世界大改的“善”筹备已久,但一旦威胁到我自身的安全,那所有的妥协放弃都不会觉得可惜——因为只有“我”,才是棋局上重中之重的“王”。

【遵命,player。】

听到这句话,椎名陆寻才缓慢的回头——

金发的青年穿制服浮起在在半空中,来着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透过发丝可见那双懒散怠倦的眸子正准确的锁定在自己身上,漂亮的指尖搭在漆黑冷冽的剑鞘,和他的表情截然相反没有丝毫的松懈或者情敌,接着他缓慢的将剑抽了出来,嘴角勾了勾,露出一个单纯又残忍的笑容来。

“找、到、了(つかった)!”

他用那种懒散的声线一字一度地说道,那柄冰冷的冷兵器也被抽出了大半,随时都会横空霹下取他首级!

椎名陆寻迎向他,刺目的剑光恰好打在他眼睛上,已经是令人发痛的程度了,他却不愿闭眼反而也露出迷惑性极强的友善笑容。

“你是……谁?我并不记得有招惹过……阁下。”他试着拖延时间,

“欸——?”发出懒洋洋的长音,但拔剑的手却丝毫都没有被椎名陆寻的话所影响。

“答案——很重要么?”那柄细长锋利的长剑已经完全出窍,金发青年的口气还是懒散地仿佛刚刚睡醒那般,“反正你马上要死了哟——”

话音未落,凌厉的进攻直面而来!

椎名陆寻却站在原地不躲不闪,他甚至还冲十分有余裕地勾了勾唇,大义凌然地迎上速度快到几不可见的剑,张嘴道——

“真、是、遗、憾。”

最后一个嘴型做完,剑尖挑破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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