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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瑞扬吻着欧阳雪的脸颊，柔声说：“别哭”
欧阳雪用力把他推开，眼泪开始狂飚，她摇着头说：“你这个骗子！你答应过会救它的，你说过不会让它死的，这才几天，你就放弃了小扑会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你，你不可以说话不算数”
冷瑞扬无奈地侧过头，过了半晌，他叹了口气说：“对不起，我救不了它你先睡，明天我们一起去医院看小扑”
“我不要和你一起去！”欧阳雪任性地往地上砸了两个碗，一扭头，跑回房间，锁起了房门
冷瑞扬看着一地碎片，无力地低下了头
可是，他不能心软，第二天，仅管欧阳雪不乐意，仅管她对他先是冷嘲热讽，后是不理不睬，他还是坚持把她扭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欧阳雪收起脾气，安静了不少，她知道，小扑不喜欢她和冷瑞扬吵架
冷瑞扬默默地看了她一眼，伸手解开了狗小扑腿上的纱布，之前，为了怕欧阳雪伤心，他吩咐医生把狗小扑的伤腿包起来，骗她说是怕感染
欧阳雪倒抽一口凉气，原来只有三分之一截手指的伤口，已经蔓延到了半条腿，惨白的腐肉之下，骨头隐约可见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惊骇地抬起头，看着冷瑞扬问：“为什么会这样？”
冷瑞扬尽量平静地看着她：“这条腿保不住了，昨天医生告诉我，要尽快截肢，否则就来不及了”
欧阳雪连连摇头：“不可以，你们不能砍掉它的腿，如果小扑少一条腿，它以后怎么跑怎么跳，它还没找到中意的母狗呢”
冷瑞扬拉起欧阳雪的手，摊开她的手掌，按在狗小扑腹部：“你能感觉到它在抽搐吗？它很疼”
狗小扑拼命忍着，不能抖，不能发抖，可是植物神经，控制不了，间歇性的抽搐让欧阳雪如遭电击，缩回了手她真傻，她居然这么听话，他说不能碰它，她就不去碰它，她是白痴吗……
欧阳雪抬起头，呆呆地看着冷瑞扬，她眼睛里只有两个字——绝望他好难过，他就是害怕见到她这样的眼神，才不敢让她知道真相
“不要，我不要这样”欧阳雪抓着冷瑞扬的胳膊：“你救它啊，救它，它很痛”
冷瑞扬拉着欧阳雪的手，把她带出房间，让欧阳雪坐在椅子上，他的眼神也有一点伤感
“欧阳雪，放手，我们救不了它，别再折磨它了”
欧阳雪哭着摇头：“我不要，我不能看着它死，它不能死的，”
冷瑞扬把她抱进怀里，抚着她的长发，柔声说：“以后我替它陪你，好不好？我再也不逼你了，你愿意嫁给我，我就娶你，你不喜欢嫁，我们就这样过一辈子就算全世界都抛弃你，我也会在你身边”
欧阳雪哭得更伤心了，她感动，却还是要摇头，她哀求着：“别放弃它，它死了就再也没有希望了，活着，才可能会有奇迹发生岳思可以醒来，它也可以，真的，我前几天去问医生了，医生说岳思估计最近会醒的”
冷瑞扬怜爱地看着她，缓缓地说：“他们的情况不一样，植物人通过治疗，本来就有转醒的希望，可是小扑是神经坏死，不可逆的损伤，不会有奇迹了”
“那你干嘛还要救它！”欧阳雪绝望无奈之下，开始撒起泼来，她用力地捶冷瑞扬的手臂，踢他的腿，怒道：“既然你说永远不可能好，那你之前救它干嘛，如果现在放弃了，还不如当初就不要救，省得它白受这么久的罪！”
冷瑞扬眼睛里掠过深深的伤痛，他苦笑着说：“你说得没错，我之前就不该救它，我应该同意医生给它安乐死的，是我太自私，我害怕，怕你会因为它的死怪我，才一味去强求，给它徒增痛苦我那不是为它，是为了我自己”
欧阳雪的愤怒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只觉得心好痛，这一切的苦，是因她而起吗？
冷瑞扬认真地看着欧阳雪：“现在我要来结束这个错误，你怨我也好，恨我也好，我同意医生给它安乐死”
欧阳雪放声大哭起来，为什么要让她面对这样的选择，她现在知道狗小扑活得很痛苦了，可是，难道要她看着它去死吗……老天爷怎么这么残忍
冷瑞扬没有阻拦，他静静地看着她，让她哭，想哭多久哭多久
也不知过了多久，欧阳雪渐渐收住眼泪，她咬着嘴唇，擦掉眼泪，抬起头，坚定地对冷瑞扬说：“小扑的死活，不是你定的，我也决定不了，唯一有决定权的，是它自己如果它不想活了，我就放手”
欧阳雪说完，没有等冷瑞扬的回话，径直走进了病房
以狗小扑的耳力，早就把冷瑞扬和欧阳雪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它看着欧阳雪，眼中有一丝平静的笑容，它在告诉她：你别哭了，我当然要活下去，请医生给我截肢
欧阳雪以为小扑会和她一样纠结，一样难以决断，没想到，它就这么肯定地给了她一个答案
欧阳雪抬起头，对冷瑞扬说：“它说让医生给它截肢，它说它要活下去”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吗？她不就希望它活下去吗？为什么它这么平静地说出来，她却心如刀绞呢？
冷瑞扬走到欧阳雪身边，蹲下身与欧阳雪对视：“它不舍得看你哭”
欧阳雪沉默了半晌，忽然闪电般回过头，狗小扑正依恋、痛苦而又担忧地看着她，它要怎么办她才能快乐一点？
这一次，它的眼神没有逃过欧阳雪的眼睛，她捂着嘴，哭着对冷瑞扬说：“一天，再给我一天时间，让我想一想”
冷瑞扬伸手去替她擦眼泪，边擦边说：“好，你回家好好地想，有的时候，活着不一定是幸福，死了也不是结束，小扑不管是生是死，它始终活在你心里，我们都不会忘了它，是？”
欧阳雪眨着眼睛，为什么每个人都要说活在心里……她不想让他们活在心里，她想要他们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姑姑走了，小扑也要走，怎么不把她也一起收了去得了
欧阳雪从中午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直到晚上也没出过房门，没吃午饭，没吃晚饭，冷瑞扬也没去叫她
欧阳雪一直在交战，放手？还是坚持？让她放手，她做不到，让她坚持，她不忍心，这注定又是一个不眠夜
冷瑞扬直到凌晨才推开门走进欧阳雪的房门，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把那个海冰晶放在她床上，就默默转身走了出去
欧阳雪拿起海冰晶，放进耳朵里
呵呵呵……嘻嘻嘻……笑声如海lang般传来，她一边流泪，一边跟着笑了起来一双眼睛出现在她面前，就是那条被剪掉了鱼鳍，沉在海底的鲨鱼，它正哀求地看着她，请她给它一个解脱，欧阳雪毫不犹豫地伸出利爪，结束了它的生命
欧阳雪闭上眼睛，当时才三岁的她，都能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现在她已经十岁了，却反而迷茫起来
第一次初见，她当着冷瑞扬的面解开狗小扑的锁链，告诉他所有生命都渴望自由现在她发现，自己正用另一条锁链锁住狗小扑，是看不见、摸不着的精神枷锁，却比有形的锁链更牢靠她用自己把它套在这个世界里，让它生不如死，饱受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她不配当它朋友
欧阳雪静静地看着天花板，她知道只有她笑着放手，它才能安心地走，虽然这并不轻松
早上七点，欧阳雪敲开了冷瑞扬的房门，他发现她神采奕奕，浓重的黑眼圈已经被薄薄的粉给盖住了，连脸颊上的伤痕也奇迹般地不见了踪影她正看着他，巧笑盈盈：“大懒虫，太阳都晒屁股啦，还不快起床，陪我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