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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论剑冠首
次日，天色破晓，肖林飞奔下山二次来到宛城。敲开一家马店，选了匹枣红膘马，通过简单的请教用好奇目光打量肖林的店主骑马的要领后，按着地图所标，牵缰而行。此时，卯时过半，路上行人稀少。肖林略感孤单。还好初次骑马，让他又心兴不已。开始慢行还好，肖林勉强可以坐稳马背，但观地图，王宫离此路途不近，道祖又嘱咐当日折返，便有些心急。渐渐摸索着扬鞭加速。可一时怎能掌握，那马每逢奔跑起速度，肖林便摇摇欲坠。最后引得肖林犟性大发，运起道祖所传的心法之一入定功，双腿发力紧夹住马腹，手上吃劲牢抓缰绳，身体前倾，无形之力粘贴马背，渐渐提速。虽然偶有跑错方向，也及时调整。如此，也算可行。
接近午时，肖林已经驾马驾的满身是汗。不觉间已经来到一座小城前。肖林勒马，展开地图。
“噢，这是布衣城了。过了这城，还有一小段就到王城了。”肖林望去，布衣城面积不大，一览全观。越过布衣小城眺望远处，隐约可以看到一群雄伟的建筑。想必那就是王城了。肖林此时也有些饿了，计划先到布衣小城找家饭馆吃饭。想到这里，催马进城。
布衣城确实不大，一条南北纵向的石街，贯穿全城，放眼也不过五里开外。正是晌午，石街两侧小店林立，行人络绎不绝。叫卖声此起彼伏。
肖林抹了抹脸上汗水，下马牵行。走不出几步，看见一侧名为“客悦小店”的饭馆。便欲进店吃饭。这时，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道长，行行好，赏几个钱吧。”
肖林顺着声音看去，一个小乞丐，手捧着一个缺边的破碗正伸向自己。小乞丐骨瘦如柴，看上去有十二三年纪。一头乱蓬蓬的挂着几根野草的头发，浑身脏兮兮的。破旧的衣服上尽是破洞。小脸上布满泥土。
肖林冲他一笑，从怀里摸出两个天元银币，仍在了小乞丐的破碗里。“买点吃的去吧！”
小乞丐看着碗里的两个银币，顿时双眼放光。“道长你真是好人。谢谢道长，谢谢道长。”小乞丐开始不停的作揖。天元国钞币，一金等于十银，一银等于十铜。一银币可以供上一个朴素的三口之家一个月的开销。这小乞丐经常在布衣城乞讨，从未有过如此大方的施舍。如今眼前这小道士给了自己两个银币，心里乐开了花。十分感激肖林。
肖林用手摘了摘小乞丐头上的野草，又拍了拍他肩膀：“快去吧。这天还有点凉，再去买件棉衣服，够了吧？”
小乞丐忙点头：“够了，够了。谢谢道长。”一只小脏手抓了一个银币，举起对着阳光，左右晃动，脸上笑得灿烂，一副天真满足的孩子气。
肖林望着小乞丐笑了笑，转身向饭馆走去。
突然，一个剽悍的声音响起，：“咦。小兔崽子，哪偷得银币，拿来吧。”
肖林回头一望，一个全身盔甲装扮的彪形兵士将小乞丐手中的银币抢在手中，接着又把碗中的银币抢了过去。
小乞丐顿时急了：“兵大哥，这银币是我的。不是偷的。还给我呀。是刚才一个道长给的。求求你还给我吧。”小乞丐马上抓住兵士衣襟跪在地上苦求道。
“滚开，真他妈臭。看你要饭的熊样，给你银币？谁会给你银币？再叫唤，我抓你进府衙。你个小偷，打不死你！滚滚！”那兵士一记耳光，将小乞丐扇了出去。小乞丐的小脸上顿时红肿了起来。这时街道上围观起了人。那士兵更加跋扈，手指着围观众人：“都看什么，当兵的办差。都走远点！”声音巨厉。围观的百姓慌忙各自低头，准备散去。
小乞丐捂着发肿的脸，哭了起来。再不敢上前讨要。
肖林看在眼里，瞳孔缩紧。松了缰绳，轻拍了下马，拨开人群走了上去。他来到小乞丐身边，双手轻轻的扶起小乞丐，拍了拍小乞丐身上的尘土，看了一眼那红肿的小脸。问道：“疼了吧。”小乞丐害怕的抬头看了看肖林，又看了眼兵士，忙低下头，小声道：“不，不疼。”肖林脸色平静，慢慢的转身看向兵士。
那兵士打量了下肖林，：“呦，道士呀。”又看了一眼小乞丐，转身欲走。
“来，来，--来！站那！”肖林对着兵士平淡的说道。
那兵士皱眉转身，：“怎么？管闲事？看你是个道士，想必是我们天元国云灵宗的吧。不和你计较，你也别多事啊。”兵士瞪了一眼，转身又要走开。
“这闲事我管了，把银币还给孩子。银币我给的。抓点紧！”抓点紧三字一字一顿，语气渐渐发冷。
那兵士顿时火了：“你他妈什么东西，看你是个道士，出我们天元国国教，不和你计较，别给脸不要！”
“呵呵，”肖林笑了。谈不上英俊的他，笑得令人发寒。“我和你计较好不？我给你脸！我再说一遍把银币还给孩子。”这时围观的人群越聚越多。
“哎呀，真他妈晒脸呀！”兵士说着“玱琅”一声抽出腰间佩刀，指着肖林，“快滚，别逼我宰了你！”
肖林动了。众人只觉眼睛一花，接着传来不停的啪啪声。
片刻，一副场景出现众人面前。一个年轻的白衣道士骑着一个躺在地上的兵士，左右开弓，狠狠得扇着兵士的脸。声音清脆富有极快的节奏，再看那兵士脸上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杀猪般的嚎叫不绝于耳。兵士手中的刀也不知去向。一会，眼看兵士呼吸渐渐减弱。
肖林依然面带微笑。打了一会，见兵士声音渐小。于是停下手。在兵士腰囊中抓出一把银币铜币。起身慢悠悠的走向小乞丐。
“拿去买吃的，穿的。”肖林面目和蔼的看着小乞丐。小乞丐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不知所措。
“快去吧。别愣神了。”肖林微笑着一手把小乞丐双手平托并拢，一手将钱币放在小乞丐双手中。小乞丐回过神来，偷偷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兵士，又看了看肖林小声说了声：“谢谢道长。”拨开人群跑了出去。
这时街道鸦雀无声，肖林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兵士，面无表情的拨开人群，牵起还在原地站立的枣红马，径直再次走向了“客悦小店”。将缰绳放到目瞪口呆的店前伙计的手里，说了声吃饭，走进了饭馆。
“都什么呀，那个虚及宗的大笨蛋，明显脑子有问题。明明占了上风了，步踏景门使一招梨花带雨就能把那个玄鉴宗的笨蛋放倒了。看看，那玄鉴宗的傻瓜仙影夺花正找到了破绽。反败为胜了！太笨了。真是两个狗熊！没意思。”燃玦一脸不屑，小嘴瓢形。
“师妹住嘴！”燃心被耳旁默默道道快半个时辰的燃玦烦透了心。这半个时辰共三组弟子比剑，燃玦俨然成了解说员，而且在她口中是六个笨蛋。把这六名弟子评价得一无是处。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本来就是嘛！这些笨蛋笨得要命。反应迟钝，比的什么剑呀。嘻嘻。”燃玦说道这里捂着小嘴乐了起来，：“有点像咱们普元山下河东城里的那个杂耍团的狗熊。嘻嘻，嘻嘻嘻嘻嘻。。。”
燃心无奈的摇了摇头。“你点评就点评，在心里点评不行吗？别出声！师兄我求你了！”燃心瞪了燃玦一眼，望向场中。
燃玦突然停止笑声，仿佛想起了什么，对着燃心道：“师兄，今天怎么没见到那个大骗子来呀？”燃心当然知道她所指的是肖林。毕竟昨日肖林在燃玦的没完没了的询问中逃脱，自然也违了带他们游览云灵山的承诺。这使燃玦大为恼火。几乎骂了肖林一个时辰。且送了一个‘大骗子’的绰号。
“不知道，想必肖林师兄有事吧。哦，应该叫肖林师叔。你可要尊师重道哦，不可给肖林师叔乱起绰号的。”燃心忠厚的道。
“呸！什么师叔！他是不知从哪来的一个学道的。什么阿拉伯什么国的。和咱们有什么关系！说话不算数，就是骗子！哦~~还有你也是骗子！你还说送信后带我去那个少古峰呢！你昨天在天荡观把信交给鸿云真人，他也没带我们去呀！你俩都是骗子！等我回去告诉师父！燃心师兄说谎话！看师父怎么责罚你！真没意思哦。今天论剑后，明日回山。不在这呆了！”燃玦小脸阴沉。
燃心刚要再劝几句，这时听场上鸿云真人道：“这场玄鉴宗二代弟子慧觉胜出。能抵强压而逆境寻机，转败为胜，可见心境清晰。很好。虚及宗二代弟子凡正，剑术颇有境界，只是望今后静心修习，排除心神杂念，日后会更有长进。”
两位弟子道了声是，恭敬的退了下去。此时云灵观内八十一名弟子分成两列，静待下场比试。
鸿云真人笑颜微开道：“云灵，玄鉴，虚及三宗弟子，各展其技，可见皆是平日用心修习。日后我道教弟子百才英发，弘扬道学千秋可见。”身旁元清等六位道长也微微颔首。
“切，就这两下子。还弘扬呢。”燃玦不服气的嘟囔了一句。
这时燃玦身旁一位中年弟子，转过头来对着燃玦小声说道：“这位想必是普元宗弟子吧。”燃玦一愣，扭头道：“你怎么知道？”
那弟子低声道：“昨日这位师兄不是解悟大象无形了吗，令我折服呀。方才听这位师兄对今天的论剑比试评价了多时。话语中还谈到了普元山下的杂耍团狗熊。足以可见这位道兄身怀绝技呀。只是这比试已然进行了快一个时辰了，三宗皆有表现，唯独你们普元宗未出一人，怕是你们普元宗只会品头论足，没什么真才实学吧？”说完，面带傲色，望向一边。
燃玦看着一脸不屑一顾神情的弟子，顿时小爆脾气上来，杏眼圆翻，但出奇的又马上平静下来。燃玦对着目视前方不看自己的弟子点了点小脑袋。突然径直走进了场中。燃心此时怕她生事，想拉扯而回，但已不及。
燃玦漫步来到场中站定，向着鸿云等七位道长躬身一礼：“普元宗二代弟子燃玦，向众位师兄切磋讨教。请七位道长点评。”表情严肃，语气中正，和平时嬉闹的她判若两人。
鸿云真人等，见燃玦出列比试，忙定眼观瞧。昨日的大象无形使这云灵观内所有道人“受益匪浅”。七位道长见是她，顿时脸色微变。鸿云一笑，：“哦，普元燃玦呀。好。开始吧。”马上又补充了一句：“列为弟子，今日论剑是我道家剑术切磋，我再重申，比试点到为止，意为借鉴学习，不可伤及。”两列弟子等忙躬身应是。鸿云真人昨日听到燃玦大象无形的精彩感言，心中也觉好笑。认为燃玦年幼懒散，不务道学，无技之辈。今日论剑毕竟是动了打斗，只恐意外，才借此重申警戒。
燃玦再次向鸿云等道长深施一礼。转身站定，立刻面沉似水，向着众弟子道：“普元弟子燃玦，列为师兄请指教。”。大厅内半晌无声。奇葩总是令人未知的。未知总是让人犹豫的。众道士多有好奇者，燃玦观其貌年岁不大，却自报二代弟子。燃玦等了半晌无声。突然看向自己入列位置旁刚讥讽自己的中年弟子。纤手指道：“你，出来！”语音生冷。那中年弟子一愣，见众眼光投向自己，挺起胸脯，哼了一声，走出队列。与燃玦相向而立。
“普元宗二代弟子燃玦。”燃玦报名。
“虚及宗二代弟子凡因。”那中年弟子报名之后从背后抽出宝剑。
燃玦巍然不动。片刻，凡因打量了下燃玦好奇的道：“你没剑吗？”
燃玦平淡的看着凡因道：“我们普元宗二代弟子以上不用剑。”。凡因一愣：“那怎么比试？你没兵器。恩。你用大象无形呀？”一句话使大厅内弟子莞尔，有的笑出声来。燃玦听着凡因取笑的话，平淡答道：“你在我面前支撑三回合，我输！”话音一落，满堂皆惊。鸿云等七位道长也眉角微皱。
“什么？”凡因顿时被燃玦的话语激怒，“好！请赐教！”说完，向着燃玦面门挥剑便刺。剑出之时，腕转抖动，颇有炫耀之意。
燃玦猛一摆头，剑过脸庞，闪电般伸出右手食中二指削在剑身之上，“叮”的一声脆响，凡因突觉右手一麻，手中之剑顿时飞了出去。眼一花，燃玦鬼影迷踪般的近到身前，二指并拢点在凡因喉咙之上。
交手不过一瞬间，胜负已定。凡因此时像个雕像般一动不动。冷汗顺着头上流下。
燃玦一瞬撤步，退了半丈之远。面目依然平静道：“你输了！”。观厅内落针可闻，众人皆目瞪口呆。
凡因此时有些混沌，自己败的那么突然，而一切似乎顺理成章。两指崩剑，瞬间制敌。这功力与速度，恐怕在虚及宗二代弟子中无一人能及。可眼前这位比自己至少要年轻二十岁的普元宗二代弟子居然如行云流水般做到。同为二代弟子，年岁长于对方甚多，技艺却比对方相差天壤。怎么可能？凡因又惊又羞，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鸿云等七位道长，大惊失色。几位都是道教翘楚。平生也收徒无数，却从无见到如此奇子。看似简单的一崩一制，却蕴含深厚功力。苦修十年也未必能达到如此境界。观燃玦年岁不过刚步少年，令人惊叹。
燃玦望向鸿云：“请道长评判。”鸿云回过神来，微一沉吟：“恩。此局普元二代弟子燃玦胜出。”欲言又止。
燃玦转头看向凡因：“下去吧！我刚才赢你的这招就叫做大象无形。”
凡因顿时脸似红枣，低头快步退下。场中依旧沉寂无声。全场弟子看着燃玦如同怪胎降世，各个瞠目结舌。燃玦望向两列弟子：“还有哪位师兄赐教。”声如银铃。这时，有些愚钝弟子也看出燃玦是位女弟子。更加惊奇。
燃玦在场中站了半晌，不见有人上来，又回身望向鸿云：“鸿云真人，既然没人敢上来赐教，弟子燃玦是否可为论剑冠首？”道教论剑，不比凡间比武大会。设局比试，没有淘汰制度。只是通过比试切磋互相借鉴学习。最后由鸿云等点评。实为励学修习。弟子从中参悟。更没有排名之说。
鸿云道人一笑，：“弟子燃玦，学深精造。可你或是首次参加论道大会吧。论道大会并不排名立榜。但燃玦年少功深，我等评定为优。”
“哦！这样呀！”燃玦突然回到了调皮神色。眨了眨大眼睛，“恩，那算了！道长您评定我优了。我也算满足啦！嘻嘻。燃玦告退。”说完不等鸿云出语快步退回队中。面无表情，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与自己毫无关系。凡因顿时在她身边悄悄的与旁边弟子换了位置，竟有些战战兢兢。
鸿云真人微皱眉头，转而一笑，宣布论剑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