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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醍醐灌顶
夜月高悬，少古峰清静陡耸。峰上坐落两间木屋。此时近子，一木屋中灯火通明。屋内两人隔桌对坐。
两人皆白发老者，银须飘胸。身着长袍一灰一黑。
“良甲，”灰袍老者捋须淡笑，：“汝子昨日扬名天元，一番军校场点将台上豪言壮语，可谓空古绝今。小小年岁，敢于在权威下倾吐心声，畅谈国事，不畏强权构陷，此番气度倒是少
年精忠。”
黑袍老者闻言忙垂首道：“道祖谬赞，犬子整日游手好闲，不入正途，不知天高地厚，信口雌黄，实为我失于教诲。待日后我定从严管教。”
道祖无心真人微笑摇首：“良甲，只恐你日后已无有机会教诲，郭坤已选上天元国婿，不多时便进住王宫。从此身变礼易，你还要老谦少尊了。良甲，”道祖话锋一转，：“此次行走可
有收获？”
郭良甲闻言面色沉重，：“禀道祖，弟子此次暗查南阳境内，颇有收获。南阳帝国新立一位国师。此人据传是伊尔兰帮人氏，身怀高超魔法术。深得南阳帝君信任赏识。此次南阳东侵天
元更有传言是他与南阳王妃合力怂恿。弟子捋线排针，暗中监视那南阳国师，竟在南阳境内发现一魔教分殿。”
道祖无心闻言白眉微挑，郭良甲继续讲道：“那魔教分殿就在南阳境内的南极山中。那南极山虽不高深，但古林茂密，弟子谨慎行事，未敢深入探察。”
道祖无心双眼微眯，沉吟片刻道：“南极山，当年我曾涉足，仅距战神山百里，此魔教分殿坐落战神堂之近，有些不符道理。那战神堂有何举动？”
“弟子确定魔教分殿后，立即暗自赶往战神山求见战神沃丹，只是战神已然在南阳天元两国开战之始闭关谢客。”郭良甲眉头紧锁。
“哦？昔日元一大陆，只要发现魔教残部，修真界必定互相通告，合力围剿。此次魔教分殿竟距战神山之侧坐落，战神堂岂有不觉的道理？”道祖站起身来，远眺屋外群山，片刻，苍然
一笑：“沃丹已不比当年，看来修升甚多，这智慧倒是颇有增生。”
郭良甲忙站起身，望向道祖背影，心中不解。
道祖转过身来，望向郭良甲道：“良甲，从今以后，你不必再东奔西走。回庆城郭府暗中待命，郭坤不日便进宫为婿，你要对他有如此交待。。。。。。”
肖林骑马行入乌图城中，只见小城不大，城中建筑却颇为高大，交错拱顶或圆或尖，门高窗狭，多为石材，浮雕满墙，壁厚庄敦，极似地球时代的欧洲建筑。城中街道皆是大石铺就，平
坦整洁。四下环顾，城中居民穿着却与天元相似，容貌亦属同形，行人稀少。
肖林欲寻觅一家客栈，与一位行人问询片刻，方才知晓，此地类同客栈名曰旅店。行不出几十步，见一家旅店外貌观之舒心，便投店而进。
“先生，您要住店吗？”一位中年男士笑容可掬，迎上前来。
“先生？”肖林微惊，心道：“听这称呼和天元有所不同，在天元国内多以客官相称。还好目前所看除却建筑风格与天元迥异外，其余近同。”
肖林一笑，：“不错，在下是要住店，还请掌柜的行个方便。我有马匹还在门外，烦劳安置。”
“哦，听你说话不是天圣教国的人，您是哪国的人？”中年男子微笑道。
“在下天元帝国人氏。嗯？在下几句话，你便听出我不是天圣教国的人？”肖林不由有些惊奇。
那中年男子微笑道：“我们这里称自己就是我，不是在下，掌柜？呵呵，”中年男子走上几步，：“我们这叫老板。”
肖林闻听，心中微有感慨，三年来，穿越天元，自己的语言也随之有染，半文半俗，时而也咬文嚼字。
肖林一笑，微微颔首，：“看来，老板是个阅人无数的人，心思缜密。呵呵，那还请老板接待吧。”
“呵呵，”中年男子闻听微笑道：“看你年纪不大，这入乡随俗倒是很快。好，请您随我到前台登记。”说着，中年男子吩咐一人，出门安置马匹，引领肖林走向柜台。
登记完毕，中年男子道：“先生，我们这里住店每天消费是一索拉，相当于贵国的一银币。先生如您身上没有天圣教国的钱币，也可以使用天元银币交易。”
肖林闻听心中一惊，：“这天圣教国是高消费的国度。我在俄塞草原遇到索亚时，她曾经给我讲诉过这两国钱币的兑换比例。一银币可以在俄塞草原购买一匹马，而到这里却只够住一天
的旅店。”肖林转念一想，穷家富路，入乡必得随俗。从怀中掏出一枚天元银币交于旅店老板。也许是历事成熟，几日来，肖林不觉间竟变得仔细起来，与刚出山时大有不同。
那中年男子接过银币，收入柜中，望向肖林微笑道：“先生今天来住店，真是有些幸运，正赶上住店价格打折。先生请随我来，客房在二楼。“说着引领肖林攀上二层。
肖林不解道：“幸运？打折？这价格还降价了？幸运什么？”
中年男子边走边道：“明天我们乌图城有喜事，伦太伯爵的公子在这里接亲，于是，伦太伯爵大发善心，施舍大量钱币补助乌图城的商户，全城的商价下降一半。”说着开启一间客房将
肖林让进屋中。
肖林闻听心中一惊，：“伦太伯爵之子接亲？接谁？姬芙先是自尽，后出现妙云洞中。此事必定是狐仙所为。那姬家已无女可嫁，伦太伯爵之子如何接亲？”肖林百思不得其解，心中虽
想，但面上平静。谢过旅店老板，关上房门，坐于屋中床上，又是细细猜想，终不得结果。
半晌，一名少年接待叩门应声而进，端上一盆清水放在屋中一角的铁架上。那少年向肖林施礼后，欲要退出被肖林叫住。
“小哥留步。”肖林一笑，从怀中掏出一枚天元银币递向少年。
那少年见肖林举动，忙紧摆双手道：“先生不要这样，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我们旅店会为所有的客人每天免费打上一盆清水，以供客人洗漱。”
肖林微笑上前将银币塞入少年手中，轻声道：“这是我给你的打赏，你不要推辞。与规矩无关。我有事想问你，希望你能告诉我。”
那少年见肖林平易近人，乐善好施，心中愉快，欣然接受，恭敬说道：“先生您要问什么，我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
肖林微笑看向与自己年岁相仿的少年接待温语道：“小哥，听说明日伦太伯爵之子会在这里接亲，敢问小哥，你知道女方是何方大家闺秀？”
那少年恭敬道：“先生，您不要称呼我小哥，叫我服务生就行。接亲，哦，听说伦太伯爵的公子娶的新娘是天元帝国的人。好像，”那少年挠了挠头，略微思索道：“听说好像是什么天
元帝国明城的一位才女。”
肖林闻听心中愈是糊涂，思索片刻问道：“小哥，那伦太伯爵一家现在在何处驻扎？”
“哦，伯爵大人的接亲队伍现在在乌图城的城主大人家里住宿。哦，全城房子最高的那片府院就是。”
肖林又问几句，那少年皆是不知。肖林微笑送出少年，再次关上房门，独自踱步思索。半晌，不得其解。心中猛然一亮：“莫不如，今夜去探察究竟？”想到此处，肖林推开窗户，观看
日影，约摸此时刚近未时。再次思量，决心已定，刚欲准备洗漱休息，但心中一动，关上窗户，凝神倾听片刻，断定门外无人，迅速盘坐床上。瞬时右手摸向左手指上玄灵戒，心神一动，一
卷软绢在手，肖林端起软绢，顿时心潮澎湃，双手缓慢平展，绢长五尺，上面皆是蝇头小篆，肖林蹙眉细观，绢上记载两大部分。一部名为云灵十八剑式精髓，一部名为本元功法全集解析。
字数上千，排列工整，书写端庄。肖林瞥向篇尾，一行小篆入眼------为师为你专书，莫要辜负，望有大成。
肖林看罢，百感交集，脑海中三年来与道祖相处情景一一闪现，不觉双眼湿润。半晌过后，肖林顿然平心静气，恭端软绢，入神观学。
肖林跟随道祖学艺三载，可谓历经磨苦。以初始的好奇心作祟求艺，到道祖极度严执把教使之生不如死，欲罢不能，最后激起肖林倔强之心，致使坚韧心性爆发。
三年来，肖林付出常人修炼辛苦的数倍乃至数十倍，每日勤学苦修，从无懈怠，天道酬勤，成果甚硕。年岁仅二十有一，便修升至剑侠品阶，那云灵道祖本为天下可数大能，施于悉心教
诲，肖林根基牢稳而突飞猛进。
道祖暗自对这个天外来客也是自己唯一的亲传弟子的坚贞毅力大加赞赏。万事大成之路，天赋固然重要，但恒心毅力才是王道。取昔时所留无几的驱魔黄龙潭水稀释，每日涂抹其身，以
助肖林修炼本元功法二重境界洗髓之用。
本元功法为云灵宗主修功法。功分九重。凝气，洗髓，通经，幻影，溶神，归一，重天，玄虚，结丹。
前三重为筑造根基阶段，实为重中之重，肖林得黄龙潭水数年滋养，实则已然脱胎换骨，真气精纯。此液只在剑侠品阶下实用，尊阶以上却毫无作用。这如同成年之人进食饮水亦无助增
高之理。其中功效之用自是道祖凭借百余载修真资深经验而研究所得。本元功法前三重实则为道教修真剑士，剑灵，剑侠修诀之用。肖林学艺三载以来，始终处于培植根基阶段。出山时，肖
林尚在二重洗髓通往三重通经瓶颈之处。与吕云惊心竭力一战，冲破瓶颈，跨入三重通经境界。品阶微有提升，又偶得奇遇，几番波折落入赤凤池中，身具黄龙气息的肖林唤醒池中赤凤皇残
留灵念。那赤凤皇残留灵念又令人匪夷所思的操持两大神兽气息，阴阳两性相溶于肖林一身，肖林因此而再次脱胎换骨，功力大进，品阶飞升。越数品升阶成尊的肖林等同于回炉另造，其中
受益堪称世间少有。
然肖林虽已成尊，但无技可展。本元功法三重已满，跨入四重幻影，却从未修炼。此时如同端琴无谱。肖林随道祖学艺时，本元功法口诀早已烂熟于心，但只在道祖亲自指点下，前三重
会运功修炼，至于四重以后，只记口诀，并未研习。今实为学室无师，弓开满月，弦无羽箭。端绢参学，好比裸马佩鞍，一时间求知若渴。
时间悄然流逝，肖林观学不觉间已然过去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中，肖林参学四重幻影，配以对应口诀，详照解析领悟。又观学云灵十八剑式精髓，全神忘我。
“我了个去！”肖林缓缓放下手中软绢，顺势卷起，放入玄灵戒中。片刻，闭上双目，重新细细回味一番，如品珍馐美酒，舒魂畅魄，悠悠绵长。
半晌，“博大精深！”肖林咂了咂嘴，：“以往每日复练千遍的云灵十八剑式，我原来只学了个皮毛。有形无意，实则其中精髓无尽奥妙。这本元功第四重幻影运功修炼之法比前三重加
起来都复杂难修。这上面道祖有言，道教修真，尊阶以上才算跨入门槛。剑侠，剑侠原来是个屁，屁都不是！我了个去，”肖林长叹一声，：“原来我以前是那么渺小浅薄。这上面道祖又说
，道教修真剑功合一才是正路。功法为本，剑法为翼，功溶剑中，剑凭功施，才能大成圆满。”
肖林此时脑海中道祖及云灵六子一一闪现。顿感自己无比幼稚，回想起昔日与道祖持剑对搏，感觉自己如同一只苍蝇在道祖面前晃来晃去，只那道祖随意一挥，便可拍死自己。天壤之别
的感悟首次在心中体会。又回想起，以往自己教训布衣兵士，技压兵士长便得意洋洋，被五女子夜袭落败后便大呼气节，与吕云一战得胜便沾沾自喜。。。。。。
肖林睁开双眼，心中自嘲一笑，站起身来，伸手推窗，远眺天边负手而立。此刻，肖林那眉宇间顿显从未有过的成熟稳重。片刻，肖林再次关上窗户，径直来到床前，盘膝上床，开始闭
目修炼。幻影第一阶，感息。感受自身气息，感受身外气息。
肖林凝神入定，按照四重幻影口诀，参照道祖解析，周天运转真气。良久，肖林心神中微微一触，感官开始发生变化。他开始听到了真气在经脉中的流动声，似水非水。又听到了丹田内
模糊的银身正如心脏一般的波动声，节奏清晰。窗外街道上的行人脚步声，鸟儿栖落枝头的立足声，楼下老板拨打的算盘的算珠撞击声，一只猫在屋檐上的攀爬声。。。。。。接着他看到了
自己体内的所有经脉，繁乱无章，四通八达。经脉壁上莹光微现。他又看到了经脉中的真气，那是一种无以言表的白色，有实无形的由丹田内的银色人像中发出历经全身经脉后又回归银色人
像的缓缓循环游走。银色人像在极度轻微的慢慢变实，真气的颜色在悄悄的变浓，经脉脉壁在无声的增厚，其表莹光越发光鲜。。。。。。再接着他心神中生出了一种感应，那是从未有过的
感应，依然无以言表，但肖林凭此莫名的感应，心神中排现出层层段落，随之点数，自己正处在一个从顶至下的第八层段落。顺势上推，那顶层之上玄迷间有隙可探，但被一层模糊的屏障所
挡，无以攀破。感应收势后片刻，以己为轴猛然向四周扩散开来。肖林左手指上玄灵戒突然光华大现，一闪而没。
“叮”一声脆响，音源无觅。肖林缓缓睁开双眼，舒心一笑，：“这四重幻影第一阶感息倒是突破的好快啊，八品剑尊。”又是自叹一笑，深深一息，：“百里无尊阶。”片刻，再次闭
上双眼，凝神入定。幻影第二阶，实形。真气成形，喷发体外，以气作兵。。。。。。
此刻云灵山少古峰上一木屋中，一位邋遢老者猛睁双眼，从木床上起身端坐，远眺屋外天边，若有所思，脸上竟出现世人难得一见的惊色。喃喃自语道：“玄灵开光，莫非小林子修升成
尊？吾道玄哉！”言讫，脑海中出现一位面容普通，放浪形骸的少年，正与自己呲牙咧嘴大呼小叫表情极度夸张的奋力对剑。。。。。。
夜近子时，一处旅店的二层楼一扇窗户缓缓推开。片刻，一道身影从窗中射出，无声凌空向着乌图城最高的一处建筑飞去。如果此时有人看到这番情景，一定惊得下颚坠地。
只半刻过后，那人在乌图城上空盘旋几番过后，落在那乌图城中最高建筑的陡滑圆形屋顶。停留片刻后，向南侧一间掌灯的房屋掠去。此人正是肖林。
肖林忘我修习功法，不觉间已然到了亥时。那幻影第二阶实形，极为难修。在经历多次运功修炼后，肖林掌中终于出现了一个不规则形状的白色气泡。那白色气泡在肖林汗流浃背操持下
，忽大忽小，形状万变，未及抛发，一崩而破。屡次失败后，肖林并未气馁，而是平心静气停止修炼。
“真难啊，不过恍惚间有所感悟了。突破只是时间的问题。”肖林自语道。片刻，推开窗户，才发觉天色以黑。观月影估摸时辰后，简单洗漱后，望向窗外。顿时想起伦太伯爵之子接亲
之事，心中越是迷惑。虽腹中已空，但已顾不得，心中思量已定，决定夜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