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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明月楼高休独倚(1 /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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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澈独自站在城楼上,旌旗猎猎飞扬。夜已深,明月朗照,他遥遥凝望着的地方,那个身影,早已不知远去多少里。不在他身边,咫尺已是天涯。更何况,她去的,就是没有他的天涯。

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而他的相思,又岂是一杯浊酒能解的。只怕醉了,醉了就控制不了自己,立时就驾了马去将她抢回来。

他看着这千里月光,这世界一片敞亮,可他的心却是这敞亮之后的无边黑暗。有些痛苦,纵使不叫人瞧见,可是总归是知道的,知道它必定存在。就如同,这月光是驱不尽黑暗的。

这高高的城楼,他已经站了几乎一日一夜。从天色微明,到月色中天。他的手里紧紧捏着白日里明昭递给他的那半幅衣袖。他看了,几乎立时就呕出一口血来。

她总是知道的,他的软肋所在。她总是知道他最怕什么,所以她的伤人,当真是一针见血,稳稳当当的刺进他的心口,不偏不倚刚刚好。

而以往,她是这颗心的守护者。她总是小心翼翼的,不让任何人事来伤害它,不叫它受半点委屈。

她知道它受过伤,平生或许再也承受不起第二次。而这第二次,恰恰好,是由她来动手的。

真是疼啊,月儿。你可真是狠得下心。

明澈摊开手,衣袖从城楼上掉了下去,飘飘曳曳,落到尘土上。他摊开了那一双手,空落落的。这么多年,想留住的,全部都留不住。能给这双手温暖的人,一个一个的离开他。

他想起幼时,母妃已然失宠。年轻的美貌鲜妍的女子接连入宫,乱花渐欲迷人眼,生生的叫整个御花园得春色都黯然颓败。

他是聪慧的皇子,比起太子来有过之而无不及。母妃是欣喜的,然而更是忧虑。有他的存在,皇帝就不会忽视了他们母子,就不会将他们遗忘在这重重深宫里不闻不问。他也实在是看不了得母妃终日垂泪,而真正能让她开心的事情,就是父皇偶尔的探望。他知道,只要自己足够出色,父皇就会对他另眼相待,连带着,就会对母妃看顾垂怜。

他于是愈加用功,存了私心,也就愈发事事都想跟太子争个高下。

可是有一日,母妃说,澈儿,够了。

纵然母凭子贵,我也再不要利用自己的儿子,来讨一个男人的爱。

他不信。他分明看得清楚,父皇来时,母妃的喜悦有多真实。她明明,在乎这种讨来的爱,在乎了几乎整整一生。

他于是偷偷的听了母妃和舅舅的谈话。舅舅说,皇后的家族为了太子,已经对唐国公府诸多刁难。国公府家大业大,根深蒂固,皇后轻易奈何不得。可是她们母子俩,毕竟在深宫里,在皇后的手心,国公府看顾不得,只求他们韬光养晦,以保平安。

舅舅说:“容儿,父亲和我只求你和澈儿平安。从来不奢求我们唐氏血脉有登上大宝的那一天。所以你要时时叮嘱澈儿。澈儿是个聪明的孩子,父亲和我都很高兴。他日他若有夺位的心思,我和父亲一定倾全族之力。而如今,暂且忍耐,让澈儿平平安安长大吧。”

母妃神色黯然,但她没有不答应的缘由。

他听了话,一日一日扮出愚拙的样子来。念书,功课,骑射,武术,白日里全不上心,一味和宫里的小宫人厮混胡闹。

到了夜里,母妃点着灯,在烛火下,亲自教导他念书。那些读书的夜里,母妃都陪在他身边。即便到了后来她已经教导不了他了,仍旧夜夜守在烛火旁,她温婉的笑,说就算是为他添一下茶水,挑一下灯花也是好的。而这些全都是书童干的活计,她一手包办了。

因而他的身边,从来就没有书童。侍笔研磨的,全都是他的母亲。

而他的父皇终于对他彻底失望,是因为他拿了钦赐的玉佩,去和一个小宫人打赌。连赌的是什么都记不得了。只知道那一****无意间看见了母亲对着父皇的画像黯然垂泪,而他的父皇,因着他的不学无术,已经三月有余不曾踏足他们住的璟岚殿。

他生气的跑了出去。毕竟年少,心思总是很难藏得住。平日里一起厮混的宫人见他抑郁不乐的样子,连连拉他下注。他们已经完全不把他当做皇子,当做那个天资聪颖的三殿下了。

他本来就是气急才跑了出来,身上并没有银钱或是别的值钱的东西。宫人一起哄,面子上又下不来,恰巧看见当年父皇赐的玉,更是恼怒,随手就拿来做了赌注。

谁想到,主管太监看见了这玉,硬说是那宫人偷来的。事情闹得很大,因为牵涉到他,竟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

他跪在金銮殿里,跪在他父皇的脚下。他的父皇,他已经许久不见的父皇,把那玉掷到他脚边。那样脆弱的玉,在他脚边碎成了一片一片。

他听见父皇在说:“孽子,你既如此不珍惜朕的赏赐,朕就将你的一切都收回来。你的一切都是朕给的!”

他的手紧紧地攥在一起,心被那两个字伤得鲜血淋漓。他的父亲,给他骨肉血脉的人,如今一声声唤他:孽子。

他凄楚一笑,嘴角隐约扬起。他想着这个人,他唤作父皇的这个人,他是不是忘了,曾经,他那么骄傲的唤他澈儿,说着朕的澈儿当真是青出于蓝。

他曾经是他的骄傲,如今却变成他的难堪。

他跪在冰冷的砖石上,膝盖又冷又疼。母妃从不舍得让他跪,而璟岚殿的砖石,分明都是温暖的,柔软的。他听见皇后在柔声抚慰,劝说着,大抵是不要跟孩子一般计较的有意思。他听着,突然就有了怒气。

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忍耐许久。他知道他和母亲的悲哀,全都是高座上这两个人造成的。而此刻,他们却在他的面前,说着他的不是。假惺惺的,故作仁慈。

他站起身来,刚要说话。他多想斥责那两个人,大声的,不顾一切,只想把心里的愤怒狠狠地发泄出来。可是这个时候他的母妃不顾侍卫的阻拦冲了进来,抱住他,跪伏在地上。声声的,卑微的向那两个人求饶。

他被罚在太后佛堂里跪了三天,不许进食,连水都不许喝。母亲已经帮不了他。可他在佛堂里跪了多久,母亲就在佛堂外跪了多久。他水米不进,她也不吃不喝。

她在门外对他说:“澈儿,别怕,有母妃陪着你呢啊。”

他跪在佛主面前,看着那一张悲悯的脸。

他想说,佛啊,你看见了吗,你不是普世救人的么。可是你为什么不来,救救我,救救我的母亲。

那个人,他是君父,是天下子民的父亲。可他从此后,再也不是我姜明澈的父亲。

这一次,我跪在你面前,只想祈祷我的母亲安康长寿,并不是忏悔我的过错。

我并无过错。

父不为父,子,何必为子?

他从佛堂里出来的时候,几乎丢了半条命。他的母亲,往日是多么高贵精致的女子,可他看到她的时候,她的眼里布满血丝,眼下是深深的乌青,发鬓凌乱的不成样子。看见他出来,她几乎想立刻站起来抱住他。可是她的腿,却连站都站不起来,只好冲他勉强的笑一笑。

此后的璟岚殿,几乎成了冷宫。宫人们懒怠,克扣月例,胆敢给主子脸色看。母亲说,澈儿,忍忍就好。唐国公府还在,你父皇他不会太苛待我们。

母亲说,再怎么,他也是你的父皇。

她还是爱他。哪怕,他这样狠心的对待他们母子。

他从此几乎再也不出璟岚殿。母亲遣散了大部分的宫人,舅舅偷偷从唐国公府里挑了可靠的人来服侍,也挑了师父来教导他。他开始努力学习,一日一日,他的天分尽显无疑,师父换了许多人,等闲人轻易教不起他了。

可是他很孤独。

直到他遇见她。

她是皇后的侄女,北辰将军府的掌上明珠。初见,他听见宫人夸她美丽,又身份高贵,将来必定富贵无极。他听见,心里就起了捉弄的意思。彼时他未曾意识到,他已经许久许久,未曾再对一件事一个人上过心。

她哭了。

他急得手足无措。他从来不知道一个女孩子的眼泪可以有那么多,委委屈屈的,像一只猫伸了爪子在他心里挠。从前和他玩闹的那些小宫女,纵然年纪小,可也是知道尊着他的。他还不知道,怎样去哄一个女孩子不哭。

他只好飞身上树,折了长在高处的桐花放到她手心里。她果然收了眼泪。她的母亲来寻她,他向来不见外人,怕给母亲惹麻烦。更何况,她的母亲,还是皇后的亲妹妹。

后来她次次进宫,必要来寻一寻他。这件事,隐隐也让他生出期待来。

一期一会。他想起念过的那些诗书,脸悄悄的红了一回。

母亲死了。那个人的一杯鸩酒结束了母亲的生命,也了结了他心里最后一丝孺慕之情。

所有人瞒他瞒得严实,并不叫他知道母亲的死因。世间哪有不透风的墙,何况这世上,并不全是姜氏皇族的人。

他跪在母亲的灵前。依照旧例,妃嫔是不能在宫里举行祭礼的。妃嫔死后即葬入陵墓,只立衣冠冢七日略表哀思。可他不允。

母亲死的那一日,她还温柔的嘱咐他用功,但不要累及身体。她絮絮的说了许多,他竟然一点都没觉出异常来。直到他练完武回来,唤了她半日也不见她应声。走进内堂才发现她瘫倒在地上,嘴角是一抹血,酒杯碎了一地。璟岚殿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她却连身体都已经冰冷了。

他一把火将母亲的的身体化成了飞灰。敛了骨灰,供奉在大堂前,****祭拜。

如此,母亲就不必再入天家冰冷无情的陵墓。她可以在温暖的璟岚殿里,****夜夜的陪着他,看着他一日一日的长大。

外面大臣们闹得厉害,议论他不懂孝道,竟敢在宫中纵火,毁了生身母亲的躯体,必遭天谴。说他的所作所为不是一个皇子该有的仪态风范。更有甚者,主张贬他为庶人。

他冷冷的笑,心中已然明了一切,不过是皇后在幕后兴风作浪。杀了他的母亲还不够,连他也不放过么?也罢,庶人便庶人,谁稀罕,这用性命堆砌而来的泼天富贵。

外祖父一力保举了他。他总算在这偌大的皇宫里有了一席立足之地,可他根本不在乎。

他在母亲的灵前一直跪着。外祖父走来,失女之痛令他几乎一夜白头。他告诉了他,皇后构陷的母亲的事实。

最后他说:“澈儿,你母亲对你寄望深厚。你不能辜负她。”

他对着外祖父磕了个头,只说:“容我再在母亲灵前守七日。”

偌大的璟岚殿,空空荡荡的,除了来去的风,便只余下他一个人。守着一盏烛火,一坛骨灰。再也没有一个身影就着烛光,温声教他读书。

烛光映着他的影子,被风吹的摇摇晃晃。他眼角的泪水静静地流。母亲自少教他,男儿有泪不轻弹。这样空无一人的寂寂深夜里,除了眼泪,再没有什么能拿来祭奠至亲的人。

“吱呀”一声,殿门被轻轻的推开,一个小小的身影闪进来。脚步响在他身后,他却并未回过头。那个身影走进来,跪在他身边,先是对着灵位拜了三拜,而后转过头,轻轻地对着他说:“明澈哥哥,我来了。”

她说,我来了。

在这样的夜里。在这个他以为,世间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夜里,她对他说,我来了。

她拿了帕子替他拭泪,轻轻的说:“明澈哥哥,你哭吧。别忍着,哭过,就好了。”

他于是抱住她小小的身子,哭了个恣意。两个孩子,在空旷的大殿里,紧紧拥作一团,哭声来回的荡。在他的心上,荡了许多许多年。

天明他看见一直守在殿外的北辰尧。他认识,太子最看重的侍读。北辰尧只对着他一拱手:“小妹鲁莽,非要深夜前来。如今天色已亮,未免家母担心,我该送她回去了。”

他略一点头,侧身让他进殿。床榻之上,北辰月裹着锦被,蜷着身子睡得正熟。他瞧见她的哥哥轻声唤她,月儿,月儿。她嘟囔一声,却并未醒来。北辰尧只好无奈的那么一笑,转而小心翼翼的俯下身去,把她抱在怀里,生怕惊醒了她。

他突然羡慕的紧。她还有一个这样好的哥哥,待她如珠如宝。

可他孤身一人,无亲无故。最爱他疼他的那个人刚刚离开了他。而这宫里他唯一的亲人,他叫他,孽子。

还好,在他最孤苦无依的时候,她不顾一切的来到了他的身边。

时隔多年,她却又这样离开他。还让他忘记她。

那么,月儿,你来告诉我,该怎么忘?

那一个被我吓哭的你。

那一个一朵桐花就可以逗笑的你。

那一夜的璟岚殿里陪着我哭泣的你。

这些年来不管发生什么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你。

明澈下了楼,捡起那幅衣袖,掸了掸尘土。就着月光细看那一枝红莲,还有那一字她的血书的“忘”。

月儿,我永志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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