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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我先上楼去，换件衣裳。”
秦汐抿了抿唇，在心中酝酿了一下情绪，这才开了口。
燕天祈泰然自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我看，这一件就挺好，不如穿上，跟本王一起出去走走，说不定还能碰见齐国的老朋友……”
秦汐暗道不妙，也不管燕天祈再说什么，全只当作没听见，提着裙子，飞快的往楼上跑。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三人才收回目光。
“没想到秦侍卫……秦姑娘换回女装后，竟然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根本认不出来。”凌风亦微微有些失神。
他跟随燕天祈十几年，还是头一次在没有得到燕天祈许可的情况下主动开口说话。
不过，话一出口，凌风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急忙低下了头。
燕天祈当然没有怪他。
眼下，他更关注沈子轩一些。
方才他看见，偌大的锦宫中，一袭青衫的沈子轩行色匆匆，每到一处，驻足片刻，便飞快离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不知先生方才，可是在寻找什么人？”
沈子轩眉心一皱，他先前明明看到了那抹艳红的身影，为何转眼便又不见了？
但他十分确定，那是珈蓝。
没想到她居然追到锦宫来了。珈蓝，这么多年，你还是无法释怀吗？
忆及往事，沈子轩在心中长长叹了一口气。
“沈先生。”
低沉而冷漠的声音，打断了沈子轩纷纷的遐思。
“王爷。”
“看沈先生的样子，似乎在寻找什么？”燕天祈神色从容，又将起先的问话重复了一遍。
沈子轩沉吟片刻，“碰到了一位故人，想上去搭一句话。”
“噢？”燕天祈的声音轻轻向上一扬。
沈子轩从容道：“王爷放心，我会处理好，不会给王爷惹麻烦。”
“那秦汐呢？”
沈子轩深深望向燕天祈。
看样子，这位王爷已经收到了珈蓝来到锦宫的消息，却故意在这里试探自己。
可笑！
“王爷难道认为，我会伤害秦汐？”沈子轩脸色一变，几乎是瞬间便勃然变色。
“本王当然相信先生的为人，只不过怕先生无心之失，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燕天祈仿佛无意一般，神色间却是深以为然，缓缓道。
“哦？”沈子轩眉目肃然，丝毫没有退意，“王爷的意思，是让我现在离开？恕沈某不能答应。”
“不，本王并无赶走先生的意思。”燕天祈从容道，“我请先生，是为了给父皇治病，如今还没到燕国，自然不能放先生走。”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本王倒想听一听先生不肯离开的原因？”
他很期待，沈子轩挑明一切。
沈子轩沉吟片刻，方才缓缓道：“王爷可知，当初我为何答应为王爷效命？”
“为秦汐。”燕天祈沉声答道。
沈子轩颔首，“不错，我是为秦汐，可并非是因为情-爱。”
此话一出，燕天祈倒颇为意外了，以沈子轩的为人，决计不会在这些事上说谎。
“想来王爷也能察觉出，秦汐的身子很弱。”
燕天祈眉心微微一抬：“不错。”
细想起来，秦汐虽然每日都说说笑笑，看起来朝气蓬勃的模样，实则在来曼殊城的途中，燕天祈便留意到，不管天气如何，她骑马只要超过半个时辰，必定是冷汗涔涔，上气不接下气。
当时问过她，可她哪里会承认，只会偷偷想着法子偷懒休息。
“王爷，你我虽非朋友，但总算都认可秦汐是朋友。”
不是朋友？
燕天祈心道，这个沈子轩，够直接，若非他对秦汐有意，倒真想同他把酒结为知己。
“……她的身子底子太差，绝非一朝一夕而致，至少得花十几年的时间。本来我刚遇到她时，脉象并无异状，也以为她是天生身子柔弱。
也是机缘巧合，她当时没有离开，在云水村与我住了一段时间，我便让她服用我师门秘传的续命鸡汤，这汤对一个身子没有坏掉的人来说，可谓救命的仙丹，可这要汤居然对秦汐没有作用。我便在想，只要她能跟普通百姓甚至奴隶一样吃饭，都不至于弱到现在这样，除非是有人……”
燕天祈猛然站起身，只听到他将骨头捏得发响：“你是说，有人从小就开始设计她，故意让她身子越来越弱，却不至于迅速死去？”
如果真有这样的人，会是什么人？
秦汐的真实身份如此显赫，到底什么人能够设下这么大的一个毒计害她？
若不是秦汐碰巧遇到沈子轩这样的神医，若不是秦汐碰巧连续饮用了那续命鸡汤，岂不是就那样悄无生息的送了性命？
“不错。”一抹浓浓的愁郁从沈子轩的眉心散开，很快便渲染了他那白净的脸。
本以为，能逼着沈子轩说一些实话，却没有想到等来的这样的真相。
燕天祈冷哼一声，一拳打向了正殿中间那根浑圆的石柱，生生打出了一个足有五寸深的印记。
“你们在做什么？”
秦汐惊讶的声音，从楼梯的上方传来。
她已经换好回了侍卫衣裳，也带上了人皮面具，怎么看，都是一个黝黑健康的小伙子。
看到这样的她，殿中的三个男人都在心中重重一叹。
燕天祈阴沉着脸，收回了手。
这一拳打出去的时候，他故意没有用内力护住手，因此，整只手都被石柱震得吃痛。
痛也好。
唯有这样，能减轻一点心中那翻天覆地的心痛！
秦汐一眼瞥见了石柱子上深深的拳头印子，顿时吓了一跳，这一拳要是打在人的身上，岂不是脑浆四溢？
在场的总共只有三个人，若是燕天祈想打凌风，凌风必定是跪在地上慷慨激昂但求一死，那么打的人，就只剩下沈子轩……
“燕天祈，你怎么打人呀！”秦汐急忙冲过去，一把抓住沈子轩的袖子，将他拉在身后。
“秦姑娘，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误……”
凌风正要开口解释，却被燕天祈冷冷扫了一眼，立即噤了声。
他只是轻轻看了秦汐一眼，没有说话，径直迈步朝楼上走去。
秦汐有些呆愣。
自相识以来，她从没有见过他那样眼神。
那么愤怒、难过、惊愕，却又隐忍、担忧、愧疚……那么多的不好的情绪交织在一起，那样的眼神，居然出现在了无坚不摧的燕天祈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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