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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明……曜日怎么说也跟了你那么多年，你怎么能……”
“哟！听这语气，是选择你那亲爱的表姨了呢！”
“唉！曜日，本座早就警告过你，不该有感情的，你怎么，就这么傻！”
他的傻字一落，只见幔帐轻扬间黑影一闪，下一瞬，苏娇便看到曜日被那一身黑袍的男人捏着脖子提了起来。
“你！”
苏娇紧紧拉住似乎想要冲上去的沈默，朝他摇摇头，“默儿，别！”
曜日似乎完全没有要抵抗的意思，当然，她也抵抗不了。
她只是麻木的，被国师捏在手心，国师似乎并没有用力，她还能呼吸，还能说话！
她知道，尊上有时候很喜爱看人垂死挣扎，看人性的阴暗和恶毒，他想看到自己朝九殿下求救，或者看到自己变得后悔又怨毒。
但是，她的心里奇怪的平静。
她从还不会走路的时候，就已经在尊上的身边，一天天长大，学的最多的，就是服从，麻木！
直到她被送到九殿下身边，看的最多的，是一个弱小灵魂的挣扎，痛苦，悲伤，坚韧，不屈！
她发觉，自己的心境，渐渐的就回不到当初的波澜不惊了！
可是她内心深处，其实是深爱着尊上的，这种爱，不关男女私情，更像是一种信仰，一种膜拜！
她也是爱九殿下的，这种爱，像是爱着一种光明，一种温暖向上，一种怜惜！
她夹杂在这中间，觉得很痛苦！
现在，很好，她可以解脱了！
只不过，很想最后看一眼九殿下，不知道日后，他每每再从噩梦中惊醒，会不会还有人能第一时间守护在他身边，给他些许的慰藉！
或许，有的吧！
她的眼中一片欣慰，慢慢的闭上了眼，吐字清晰，“请，尊上裁决！”
国师眼中的冷光夹带着一丝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怒意，他的人，从未敢尝试背叛！
而一旦真的有背叛者，他下手丝毫不会犹豫，可是曜日脸上那种解脱般，甚至还带着不可思议的幸福感的恬静，让他的心情，一瞬间有点古怪，还有愤怒。
“呵……本座，改变主意了呢！”
他手一甩，曜日直接被她扔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地上，激起尘土无数。
他的动作和他的话几乎是同时进行，最后一个字落下，苏娇眼睁睁看着他已然要欺进自己面前。
她的眼瞬间瞪大，脑海中才闪现出一个退的念头，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手成爪，夹带着冷冽的劲风朝她的胸口抓来，他能一把就穿了自己的胸，挖出她的心脏！她知道，他是这样想的，而且正在这样做！
可惜，不能再陪在默儿身边了！她死后，默儿就真的，再没有一个亲人了！
这些念头只不过在极快的瞬间里闪过，她眼中才流露出不舍，留恋，对沈默将来的担忧，下一瞬，有温热的液体喷洒在她胸前，脸上，甚至嘴角！
她懵了，看着沈默从她怀里艰难抬头，一张嘴就有大口的血从他嘴里吐出，“走！”
她看懂了他的口型，但是她不愿意看，只慢慢垂下眼。
“噗”的一声，那只手从沈默的后心抽离，带起了一股猩红的血。
“默，默儿……”
怀中的身体一软，她慌忙一把搂住，“默儿，默儿……”
他的衣裳，瞬间就被鲜血染透，“叫你，快，走！”
“默儿，默儿默儿默儿默儿……”她喃喃的，眼神是空洞的，表情是恐惧的。
“啧……真麻烦！”
那只带着默儿鲜血的手又伸了过来，她的眼瞳急剧收缩，想也不想的就使劲弯腰伏了下去，把沈默牢牢挡在自己瘦小的怀抱里。
死吧！死有什么了不起的！她这样想着，又是绝望，又是难过。
“嗤嗤”
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国师的手一顿，眼中的神情急变，身影一闪，已从原地飘出几米远。
“这样欺负两个小娃儿，实在是让人看不过眼！”
这声音听在国师的耳中宛如雷响，周围的人却没有一丝反应，可见，除了他，没人能听见。
而他只不过听见声音而已，耳膜却传来一股刺痛感！这样的情形是前所未有的。他甚至，居然不能根据声音来辨别那人此时的方位。
大夏境内，什么时候听说过有这样神鬼莫测的高手？
他惊疑不定，那声音再次传来，“老子和培养你这娃子的那人有点渊源，今日是第一次，老子饶你一回，快滚！”
这个滚字一出，国师直觉胸口一窒，气血翻涌间，一口腥甜液体直冲喉口，却被他硬生生咬牙压了回去。
“嘿嘿，这么爱面子，原本伤三分都要变成七分，这臭脾气和那人倒是一模一样！”
国师一句废话没有，提气飘回了步辇上，只吐出一个“走”字，便迅速闭目调息起来。
八美和枭卫瞬间撤离得一干二净，对于苏娇和沈默两人看都不看一眼。
他们的天性是服从，尊上说走，他们就不会做一点多于的动作。
对于这一切，苏娇和沈默自然是毫不知情，直到他们离开了许久，苏娇才醒过神来，她不明白为什么那老妖怪忽然就走了，但是她已经没有时间去想这些，她怀里的沈默，已经昏迷了。
梦境的画面再次跳跃，一幕幕的画面快速闪过，苏娇流泪的样子，苏娇背着他奔跑的样子，苏娇的衣裳被他的血染红的样子，苏娇哭喊着让他不要睡，让他挺住的样子……
画面再跳，苏娇已然不见了，周围的景色扭曲，消失，然后再渐渐显露。
他在像是要吞噬人一般的大殿中狂奔，四处都是熊熊的火光，他觉得他要再快一点，这一次，他不想只看见母妃悬梁的样子，他想看之前，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是画面再次扭曲了。
他站在母妃宫中的花园凉亭中，母妃穿了一件火红火红的，特别美的裙子。
他走过来坐在母妃的膝上，母妃从后背拥着他，许久之后把脸贴在了他的后心窝上，轻声道，“默儿，记住了，若是有朝一日你已经退无可退，别害怕，娘永远都会与你同在，娘用最后的力量给你做一个护身符，就藏在……现在不要记住，以后却不要忘了想起呀，默儿！”
属于母亲的柔软手心轻轻摩挲着他的后背，下一秒，画面扭曲破碎，他的眼前，只剩下母妃那火红的身影，悬挂在房梁上，被火舌吞噬的画面。
“啊……”
他低吼一声，笃的惊醒，已经是满脸的泪水和汗水。
房内好黑，只隐约能够借助月光辨认出，他的炕尾，缩着一个瘦小身影，没有被子盖。他睡的炕头还有余温，炕尾却是完全冰冷的。
他忍着痛悄悄爬起来，爬到熟睡的苏娇身旁，静静看了她一会，然后吃力的把她轻轻挪到自己原本睡的位置，再捂着嘴，压下嗓子眼里的咳嗽声，缓慢的，尽量不发出声响的，推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