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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相会夜游话情思(1 /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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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起,路凝落便对外称头部受伤,至今昏睡未醒。期间,除却其他人,太后也派了近身的姑姑——水芝亲自看望过路凝落。显然的,众人又是诸多猜想。路凝落倒是乐得清闲,只要偶尔装个面色苍白、昏迷不醒的病人就好。路霖德和苏银钰此次经常到她的采棠苑来看她,会对着“昏迷”的她说些心里话。路霖德晓得这是路凝落的计策,只是他不知道她会功夫,便真以为她受伤昏迷了,又欣慰又心疼。路凝落想,若是路瑶华还活着,他们一定会是相亲相爱、和乐美满的一家吧。当然,这要除去那几个常有动作的姨娘们了。

话说那晚钟离珏与路凝落相互表白情愫之后,路凝落这几日时常觉得那晚的情景似乎身在梦中,幸福得有些不真实。所以,这几日挽心和萱儿就会时常看到一脸幸福,望着某处出神的自家小姐了。挽心倒是乐见其成,只是将萱儿弄得一头雾水。

是夜,路凝落正在房中做着针凿女红,素手执针,一簇簇雪白晶莹的琼花在藏蓝色的软缎上盛开怒放,生动逼真。

“小姐已绣了几日,再些许功夫,便可完成了。”挽心端了茶水进来,一探头便瞧见路凝落的绣品,不禁开口道。

“嗯,已经绣得差不多了,之后再剪裁缝合便好。”

“小姐许久不动针凿了,这琼花却绣得这样栩栩如生,好似还能闻到香味一般。这‘情’之一字,好生厉害。”

听出挽心的揶揄之意,路凝落抿嘴一笑,说道:“怎么?我素不知你已经历情爱了,对这体会竟这样深?还是心里有了‘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的翩翩少年郎了?”

闻言,挽心不禁羞红了脸,娇叱道:“小姐真糊涂!挽心怎么会是那种‘纵被无情弃,不能羞’之人?”

“是了,我家挽心脸皮薄,而且只求一心人,自然不同。”

“小姐尽喜欢拿我和萱儿打趣儿呢!王爷让人送来的字条给你,小姐可就放过我吧。”说着,挽心将攥着的字条递给了路凝落,看见自家小姐添上了惊喜之色,不禁一笑,转身出了房门。

路凝落浅笑着将手中的字条展开,就瞧见上面笔势飞动洒脱的一行楷字“亥时七刻,人约月下柳间”,眼中满是幸福之感,手上的功夫不禁加快了些。

亥时人定,时近七刻,夜色更深,将至子时,整个晟阳都安静了下来。

路凝落早些时候交代了挽心,此时她悄声进了院里,飞身一跃出了相府。甫一落地,不期然地就瞧见了柳树下长身玉立、远望夜空的钟离珏,致远和擎苍并未在旁,而只有一匹骏马在侧偶尔踏几下蹄子,抖动它的鬃毛。

许是感觉到路凝落来了,钟离珏收回目光,缓缓转过身来,满目温柔地望向面前婷婷而立的窈窕丽人,柔声道:“来啦。”

路凝落移步上前,走到钟离珏身前,取出袖中刚刚做好的荷囊,为他系在了腰间,娇声道:“已到仲秋,夜晚更深露重,王爷实在毋需久候,免伤了身子。晟阳气候温暖,蛇虫常有出没,这荷囊之中,缝有凤凰草、薄荷等干草,望能对王爷有所助益。”

钟离珏先是一愣,随即伸手轻抚着荷囊上的绣花,牵起了一抹笑,说道:“有阿落的深情厚谊,等再久,都是值得。”

路凝落嫣然一笑,记起那夜他临走前问她“以后我唤你阿落可好”,心里甜蜜不已。他唤她“阿落”之时,路凝落仿佛回到了少时懵懂快乐的无忧时光。转而想到今晚相约不知何事,遂问道:“王爷今夜相约,可有要事?”

“今日初二,朔日刚过,夜空星光熠熠,如斯美景,岂可辜负?”说着,钟离珏翻身上马,伸手拉住路凝落,一用力,拉她上了马背,双手拉住缰绳,将淡雅的香气拢在了怀里,俯身耳语道:“与你走马观花,共赏群星,便是要事了。”

路凝落不禁莞尔,放松地窝在钟离珏的怀里,任由他带着自己驾马在路上慢慢走着。马蹄上裹着布,踏在石板路上,发出闷闷的响声,路凝落此时却觉得这是最悦耳动听的声音。

日间喧闹繁华的街巷此刻安静无声,晟河的流水之声,若隐若现。家家户户门前都掌着灯火,显得分外温馨。望着这家家灯火,路凝落有些晃了神。

“在想什么?”钟离珏刚一低头,就看见怀中佳人似乎入了神,柔声问道。

“不过在想来日家门前,必要点上灯火才好,更显温馨。”

“嗯,恒亲王府大门前每晚都会上灯,来日便在房门前点上吧。”

耳边温热的湿气让路凝落的脸颊上飘着淡淡的红晕,她心里欢喜,水眸里染上了美丽的色彩,微仰起头看着钟离珏,轻声道:“只要王爷不心疼钱财便好。”

“哈哈,些许银钱,换真心一笑,值得。”瞧见路凝落眼中的色彩,钟离珏本就满满的心,似乎又满了一些,闻见佳人的应允之意,不禁开怀。

“呵呵,只怕晟阳万千少女泪湿沾巾,谪仙一般的恒亲王却要……”路凝落一下停住了声,显得有些困窘。

“怎不说了?可是想说谪仙一般的恒亲王却要配上相府丑无盐了?”钟离珏满脸笑意地看着低垂着头的路凝落,又道:“我尚不知阿落早已急不可待了。”

路凝落暗恼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却又不想让钟离珏这般得意,娇嗔道:“若非王爷夜探相府,阿落也许早就进了宫去,成了……”

不等路凝落说完,钟离珏低下头轻啄了一下那张樱唇,满意地看到她乖乖闭了嘴,嘴角噙着笑,眸子里却有些怒意,道:“再说胡话,便堵了你这张嘴!”

“王爷明知皇上对我并无男女之意,何必较真呢。”路凝落瞧见钟离珏的眼里的认真,想要气一气他的想法瞬时就不见了,心里高兴他如此看重自己,又因为那一轻吻,垂下眼帘,容颜娇羞。

“你可知我听闻父皇亲自从皇奶奶那儿召了你去御书房对弈的消息,何等着急。静下心来推敲出其中缘由,可我还是忍不住担心,万一父皇当真对你有男女之情,你会如何?我该如何?”

钟离珏的声音幽幽的,他的话一字一句地印在路凝落的心上,她不曾知道,自己在他心中已有如此重要的地位,看他这样担心,她却好开心。

“万不得已,阿落便置之死地,金蝉脱壳吧。”

“我岂不知,但却想有双方亲人的祝福,让阿落名正言顺地成为我钟离珏的女人!”

如斯深情的眼眸、坚定的语气,让路凝落心中动容,但神色却有些黯然,轻声道:“王爷应该知道,阿落并非相府嫡女路瑶华。”

“自然知道,我只愿阿落能得到父亲的祝福。”知道路凝落为何而神伤,钟离珏心里一紧,温声缓缓说道。

“王爷……”路凝落有些诧异,抬眼看向钟离珏,眼中疑惑。她未曾想到,七年前的事,会有人察觉到异样。

“七年前的安排并无差错,只是心中觉得阿落这般性情与胸怀,若从小养在深闺,万不可得。况且你以本名告之,必是不想隐瞒。当日你也不曾否认你是相府小姐,你又那般神通广大,有了这猜想也觉得合理。”

“王爷可别如此说,神通广大阿落万不敢当。但阿落很高兴,高兴王爷心中有我,高兴王爷这样了解我。”

路凝落语中浅浅却真心的欣喜之情似乎感染了钟离珏,清浅微笑,眼里却满是温柔,尽是满足。与她在一起,心中虽有了牵绊,却觉得比以往那般无牵无挂的云淡风轻更要轻松自在。想着,钟离珏笑意更深,开口道:“阿落放心,我愿倾尽天下之力,换你一世相伴。”

路凝落闻言,面带笑靥,往钟离珏怀里靠了靠,微抬起头望向那满天星斗,朱唇微启,道:“愿点点繁星,与君共;细水长流,与君同。”

两人相视一笑,没有再说话。夜色正浓,寂静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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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浅小备注:1、“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和“纵被无情弃,不能羞”,语出唐末五代诗人、词人韦庄的《思帝乡·春日游》,出自《浣花集》。

2、凤凰草,又称蛇灭门、望江南、野决明等,花开季节全株散发出一种浓郁的芬芳气味,人闻之顿觉清爽异常,但毒蛇闻之逃之天天。在每年毒蛇活动的频繁季节,也就是6-10月份,此季若摘些蛇灭门花枝和叶片放于毒蛇的身旁,就会发现其即刻亡命而逃。而且,凤凰草既可供观赏,还有很高的药用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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