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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杀意已现计谋出(1 /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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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夜空中透出一片无垠的黛色,一直延伸,好似没有尽头。今日初七,月为上弦,本也算明朗的月色,却在万千彩灯的照耀下,有些失色。

钟离珏与路凝落并未将比试看完,没了兴致就想各处走走,看看能不能顺便将致远等人揪回去。走了好一会儿,听到一声清脆的叫卖声,路凝落循声看去,才被摊上摆着的各样绣品吸引住了目光。

“阿珏,你看,这刺绣用色丰富鲜艳,颜色的阴阳浓淡配得恰到好处,颇有几分湘绣的味道呢!”路凝落伸手轻抚这丝绢上的绣样,有些兴奋地对钟离珏侃侃谈道。

钟离珏眼含笑意,正要开口,却听到卖绣品的女子说道:“这位小姐好眼力,家母正是来自湘楚之地,小女子的女工便是家母相授,只是小女子不才,只学得上几分相似。”

路凝落听见这女子谈吐有度,而且刺绣的技艺上等,心觉她定不是普通的农家女子,带着些好奇抬头看去。那名女子十四、五岁的年纪,容貌美丽、伶俐标致,荆钗布裙却也掩不住她一身贤淑端庄的姿态。

“小姐不必过谦。”路凝落心中已是了然几分,对着那女子缓声说道。

那女子显然一愣,随即避开路凝落的视线,装做整理绣品的样子,边说:“我一个卖绣品的农户女子怎好被称为‘小姐’,可不是拿我玩笑嘛!”

“内子只是一时嘴快了,姑娘无需在意。”钟离珏的一句话让两个女子都是一惊,只不过路凝落是害羞甜蜜,而那名女子却是闻声望向钟离珏,心里惊讶。

路凝落的反应钟离珏倒是意料之中,可怎么这女子适才抬眼看他时竟露出这般惊诧的神情,钟离珏心中疑惑。自然,路凝落也是看在眼里,便更加肯定自己心中的猜想了。

还未等两人再进一步求证,那女子已连忙收拾好绣品,只说了句“家中有事,小女子先行走了”便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拐进一条暗巷就不见了踪影。

“阿珏,莫不是你年少时在晟阳城里欺负了人家,这才惹得佳人视你如洪水猛兽?”路凝落收回视线转向钟离珏,淡淡打趣道。

“不知是谁一下就拆穿了她的身份。”闻言,钟离珏有些无奈地应道,牵着路凝落继续往前走。

路凝落不禁一笑,但仍嘴硬说:“能一下认出你身份的闺阁小姐可是不多,若你与她未有前缘,何以如此?”

“我看她只是猜测,还未敢肯定。”不愿再纠缠在他的“前缘”上,钟离珏转到了正题上。

路凝落沉吟了片刻,才道:“会害怕被识破身份的人,不是背负罪名之人,便是与其亲近之人。阿珏以为如何?”

钟离珏勾起嘴角,自信说道:“阿落心中已有猜测,何必多此一问?”

路凝落黛眉微挑,含着笑对钟离珏娇嗔说道:“怎么?阿落以夫为纲,何错之有?”

钟离珏微一愣神,才想这丫头近来越发伶牙俐齿了,继而玩心又起,伸手勾起路凝落的下颌,诱惑道:“阿落无错,既是夫妻,晚上也该行一行周公之礼了!”

路凝落原本得意的俏脸立马就红了,想要避开钟离珏的视线,却觉得那双眼睛如磁石一般吸引着自己,怎样也移不开目光。下意识地往后退去,才退几步,路凝落就发现自己已被钟离珏禁锢在了他的双臂之间。墙壁略带粗糙的触感,让路凝落猛然意识到,他们两人不知何时已置身于拐角的小巷子里。

“阿珏,别,别闹……”路凝落略带慌乱的声音轻轻响起,却已是让本想开个玩笑的钟离珏把持不住,低下头便吻了上去。

钟离珏的吻温柔缠绵,香津在缠绕的舌间摩挲,让路凝落忍不住沦陷,最后一点反抗的声音也消失不见。钟离珏微睁眼,瞧见红着脸青涩回应他的路凝落,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动情地将怀中人拥得更紧。心疼路凝落会被粗糙的墙壁硌得难受,钟离珏抱着她一个转身,自己背靠着墙,让她稳稳地倚在自己怀里。

巷子里静得出奇,街道上的热闹嘈杂似乎被完全隔绝了一般,两人只听得见唇齿间摩擦的声音,还有如鼓的心跳声,令人脸红耳赤。许久,钟离珏才结束了这个绵长的吻,一口一口地喘着气,路凝落半睁着迷离的眼看向眼前的男子,胸口急速起伏。

正当两人沉浸在一番浓情之中时,突然闪过的寒光让钟离珏目光一凛。抱着路凝落几个旋身,钟离珏一手抽出腰间的纸扇挡住剑锋,路凝落回神,见状趁机从怀里掏出几枚银针发出,去势甚急。只听接连的两声哀嚎,便有两个黑衣人在两人面前倒下。其余的人见同伴倒地也不在乎,仍是起了杀招向二人攻去。

两人被迫分开,各自对付杀手。几招之下,对方便显颓势,渐渐败下阵来。钟离珏伸出猿臂复将路凝落拥进怀里,脸色温柔,哪里有适才眼带杀意的样子?只是嘴边泛起的冷笑却让人战栗,钟离珏冷冷说道:“去回你的主子,若他安分守己,他的事本王自然不会干涉。但若伤本王心上之人分毫,本王定让他知道何为万劫不复!”语罢,钟离珏护着路凝落大步离开,只留暗处的人阵阵心惊。

走了好一会儿,路凝落才仰起头,问道:“这般不留余地当真无妨?”

闻言,钟离珏停下脚步,转过身与路凝落面对面,语带认真:“阿落,不愿显山漏水不代表我何事都可以退让。今日有人已将主意打到你头上,这是我的底线,碰不得!”

“阿珏,你待我太好,我……”路凝落的眼眶湿热,盈眶的清泪就要流下来,她以前真的不敢想象,自己可以被钟离珏这样捧在手心里珍惜着。

“傻瓜……”声音里满满的宠溺味道,钟离珏轻轻将欲哭的人儿揽进怀里,给她他最真实的温暖。

路凝落倚在钟离珏怀里,侧耳听着他的心跳声,满是感动与柔情的眼里却闪过那么一丝决绝之意。同钟离珏一样,他也是她的底线,无论谁伤害到他,她也可以抛却誓约原则,毁了一切,无论是谁!

转眼到了九月九重阳,九华诞在今日也是将要结束了。那晚突遇杀手的事两人谁都没有对挽心等人说过,一切宛若平常,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

房里,挽心和萱儿正在收拾路凝落的行囊,挽心见萱儿有些闷闷不乐,也只能轻叹口气,由着她去。路凝落倒好似并不在意萱儿的不快活,惬意地与钟离珏一边饮着菊花酒,时而说上几句话,怡然自得。桌上摆着精致的五色糕,叠成九层,像座宝塔。

就在两人说话间,擎苍和致远却领了个布衣女子走进来,往桌边走去,挽心和萱儿停下动作,好奇地望了过去。而致远则是一脸看好戏的神情,他可没想到竟然不知会有个小美妞专程来寻自家王爷,这下他可得看看自家王爷该怎么在路姑娘面前收场!

两人见到那布衣女子都无甚反应,钟离珏有些懒得理会,只能由路凝落开口:“姑娘,家中之事可是解决了?”

那女子抬起头,看去便是那晚卖绣品的女子,她倒不觉尴尬,带着些乞求,真诚说道:“家事烦扰,佩茹实在无力。公子小姐并非常人,望能为小女子指条明路。”

“佩茹姑娘不妨直言,若力所能及,我们定会相助。”路凝落语气温和,浅笑说道。

“这……”名为佩茹的女子面露难色,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房里的其他人,犹豫不决。

晓得她的顾虑,路凝落出言道:“佩茹姑娘不必顾忌,房里都是可信之人。”

听路凝落如是说,佩茹有求于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吐了口气,好似下定决心一般,说:“小女子复姓上官,名佩茹,是早几月被问罪流放的少府监上官清的长女。”

见到座上的两人神色淡然,上官佩茹更是在心底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见路凝落示意她说下去,她又开口道:“家父当日以擅用职权铸私币牟利的罪名被判流放,家中亲戚如避瘟神,一时间人去家倾。好在有何管家一家不离不弃,带着我与我生病的母亲和年幼的妹妹一起回了他们的老家。现在,我们母女三人便住在何管家一家的邻处,靠卖绣品为生。”

路凝落仔细听着,见上官佩茹眼中隐隐浮起泪水,轻声问:“佩茹姑娘可是想我们助你洗去父亲冤情?”

上官佩茹听了,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正是!家父清正廉洁,铸私币牟利之事断不会做,请公子小姐为家父昭雪冤屈!”语罢,上官佩茹竟是直直跪下,俯身在地。

路凝落一惊,她向来不习惯别人向她行跪拜之礼,就要起身去将上官佩茹扶起来,却见挽心已走过来将伏在地上的上官佩茹搀了起来。

上官佩茹隐忍许久的泪早已落下,哭得梨花带雨,模样楚楚可怜。路凝落朝钟离珏看了一眼,却见对方正自在饮酒,似乎对落泪的佳人丝毫不放在心上。在心里轻叹了口气,只想着钟离珏怎么还不给个准话,路凝落只好不着痕迹地向钟离珏使眼色,示意他该表态了。

瞧见路凝落的样子,钟离珏觉得实在可爱,笑意满满,这才转向致远,低语了几句,致远得令点头称是便忙往外走。

上官佩茹虽不晓得钟离珏交代了何事,但也知道这表示他愿意帮忙父亲的事,心里大喜,刚控制住的泪又是流了下来。

“挽心,带佩茹姑娘到你房内休息,再告诉店家,这客房我们还要住几日。”路凝落话音刚落,萱儿面露不满之色,走上前来就要开口,硬是被挽心拦下了。

挽心应下路凝落的话,待上官佩茹向路凝落点头示意后,她就拉着似有话说的萱儿,领着上官佩茹出了房门。擎苍见众事已毕,与钟离珏对视一眼,得到示意后,就出了房间,不忘将房门轻声合上。

房内静了好一会儿,钟离珏才幽幽开口说:“重阳素有登高之习俗,看来阿落也喜在金秋之季登高远望。”

路凝落抿嘴一笑,轻啜了口杯中的菊花酒,缓缓说道:“相较之‘云深不知处’,自然是‘一览众山小’更合阿落的心意。”

钟离珏闻言与路凝落相视一笑,两人默契地没有再言语,静默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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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浅小备注:1、上弦月,月亮上半夜出来,在偏西面出来,月面朝西的状态被称为上弦月。月球圆缺(盈亏)的各种形状叫做月相,是日月黄经差度数来算的,共划分八种。其中,农历初八左右日月黄经差度数为90度,是上弦月。

2、湘绣,是湖南长沙一带刺绣产品的总称,属中国四大名绣之一,它起源于湖南的民间刺绣,吸取了苏绣和粤绣的优点而发展起来。湘绣的特点是构图严谨,色彩鲜明,各种针法富于表现力,通过丰富的色线和千变万化的针法,绣出的人物、动物、山水、花鸟等具有特殊的艺术效果。绣品形象生动逼真,色彩鲜明,质感强烈,形神兼备,风格豪放,曾有“绣花花生香,绣鸟能听声,绣虎能奔跑,绣人能传神”的美誉。

3、菊花酒,在古代被看作是重阳必饮、祛灾祈福的“吉祥酒”,重阳佳节,饮菊花酒是中国重阳佳节的传统习俗。汉代就已有了菊花酒。魏时曹丕曾在重阳赠菊给钟繇,祝他长寿。晋代葛洪在《抱朴子》中记河南南阳山中人家,因饮了遍生菊花的甘谷水而延年益寿的事。梁简文帝《采菊篇》中则有“相呼提筐采菊珠,朝起露湿沾罗懦”之句,亦采菊酿酒之举。直到明清,菊花酒仍然盛行,在明代高濂的《遵生八笺》中仍有记载,是盛行的健身饮料。

4、五色糕,据史料记载,重阳糕又称花糕、菊糕、五色糕,制无定法,较为随意。 九月九日天明时,以片糕搭儿女头额,口中念念有词,祝愿子女百事俱高,乃古人九月作糕的本意。讲究的重阳糕要作成九层,像座宝塔,上面还作成两只小羊,以符合重阳(羊)之义。有的还在重阳糕上插一小红纸旗,并点蜡烛灯。这大概是用“点灯”、“吃糕”代替“登高”的意思,用小红纸旗代替茱萸。当今的重阳糕,仍无固定品种,各地在重阳节吃的松软糕类都称之为重阳糕。

5、登高,重阳节首先有登高的习俗,金秋九月,天高气爽,这个季节登高远望可达到心旷神怡、健身祛病的目的。早在西汉,《长安志》中就有汉代京城九月九日时人们游玩观景之记载。在东晋时,有著名的“龙山落帽”故事。

6、“云深不知处”引自唐代诗僧贾岛的《寻隐者不遇》。

7、“一览众山小”出自杜甫的唐诗《望岳》,抒发了诗人向往登上绝顶的壮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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