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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中宫家宴起波澜(1 /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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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凝落回了清心殿后小憩了一会子,待到几名宫婢捧着衣裙首饰有序地走进里间,她便由着她们为她梳理打扮,将近未时的时候,路凝落已跟着太后的仪驾往中宫景宁宫去了。

自然,太后领着路凝落缓步进殿的时候,各种意味的目光纷至沓来,引得路凝落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但在注意到穆靖荷投向她的目光时,路凝落神色一松,与她相笑示意。今日的穆靖荷彤色绣花宽袖衫罩着鹅黄水莲抹胸长裙,长发绾成盘桓髻,面容如玉,仪态大方,仿若之前那个面带愁容、与路凝落哭诉心中之痛的女子未曾出现过一般。

只盼她是当真看得开,能舒心度日才好。如此想着,路凝落才收回视线,并未理会他人的注目。

众人相互见礼,依次落座。今日只当是家中小宴,故而众人按次围坐一桌,并未各设食案。上好的香楠木做成的大圆桌,周身雕以花饰,精致悦目。其上摆着的菜肴膳食自是精致,众人客气几句,饮酒吃食,一时无话。

“久未见路小姐了,十五月圆的一曲笛音真是让戴春记忆犹新呢。”席间,坐于路凝落右手边的萧黛春开口向她说道。

“胡乱吹的一通,好在礼王妃娘娘不嫌弃。”路凝落面向萧黛春,眉眼噙着笑,彬彬回道。

萧黛春掩面一笑,搭上路凝落的玉手,才道:“路小姐不必谦虚,若你那是胡乱吹的,戴春的笛音怕是得让王爷受尽折磨了。”语罢,略带娇俏地瞧了眼身边的钟离瑜,面上透着十足的新婚幸福之感。而钟离瑜闻见了,宠溺一笑,继而向路凝落点头一示意,并未插话。

“王妃娘娘哪里的话,只怕只有您的笛音入得了王爷的耳呢!”路凝落掩去心中对萧黛春碰触的抗拒感,开口玩笑道。

“呵呵,本王妃实在与路小姐投缘,不如就以姐妹相称如何?”萧黛春似乎丝毫不察路凝落的抗拒,热络地拉起她的手,笑着说道。

路凝落面露些许惊讶之状,忙道:“臣女何德何能,王妃抬举臣女了。”

“路小姐如此说,可是不愿与本妃结上这金兰之谊?”萧黛春仍是笑容婉约,但却是将一双柔荑收了回来,起了姿态。

“二皇嫂这可是说笑了,瑶华脸皮薄,您还这要让她把话说明白?”原本保持沉默的穆靖荷截住了路凝落的话,启齿应道。

“哦?四弟妹此话何解?”未想到穆靖荷会出声,萧黛春轻挑眉,淡淡问道。

路凝落见穆靖荷为她解围,便也不出声,只听她缓缓说道:“瑶华与七皇弟是情投意合,皇奶奶也是极喜欢她的,想必再过不久,瑶华也该称您一声二皇嫂了。如此您说,她怎好叫您一声姐姐呢!”

萧黛春闻言,灿烂一笑,道:“是了是了,原是本妃的不是,”话一顿,她轻拍了拍路凝落的手背,瞧见她一副娇羞的女儿家姿态,又笑说,“如此,本妃和四弟妹可都等着这一声皇嫂了。”

言罢,三人都是轻笑出声,气氛瞧着好不融洽。

“瞧瞧,你们这些年轻人嘀咕什么呢?也说出来,让哀家乐一乐。”太后本与皇后太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忽看见三人似乎处得和乐,便开口问起。

萧黛春听了,敛了几分神色,向太后恭敬道:“回皇奶奶的话,只是和路小姐说起,晚些时候她也该称臣媳与四弟妹一声皇嫂了,她正害羞着呢!”

一句话引得钟离瑾收在桌下的大掌握紧成拳,蓝茹沁面露不满神色。但好在,太后欢喜得很:“呵呵,她脸皮薄,你何故臊她呢!”

 ;   “臣媳哪儿敢呢,不过觉着路小姐当真让人喜欢,才急着想让她成了自家人的。”萧戴春算是抓准了太后的心思,说的话正中了她的意,太后不免与她多说几句嘴,乍一看来,确是一副乐也融融的模样。

 ;   “二皇嫂未免急了些,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何必时时提在嘴边呢。”蓝茹沁看着那副样子,只觉萧黛春尽是在讨好路凝落,太后对路凝落又是喜欢,心里不快得紧。原本瞧着皇后的眼色强忍着不发作,却终究没忍住,脱口就说了这话。皇后暗道不好,少不得多瞧了几眼太后的神色。

 ;   “五弟妹说的是,是皇嫂急了,只是实在与路小姐投缘,这才失了些分寸。”萧戴春对蓝茹沁的态度也不恼,好似早已预料到一般,故而大度应道。

 ;   蓝茹沁听了,暗瞥了眼主位上的太后似乎也不甚在意,嘴角浮起一抹骄衿之色。而其余众人瞧见太后并未发话,也就噤了声。

“恒亲王是人中龙凤,不过二皇嫂这就想要巴结,未免也太失皇家的风范了。”在蓝茹沁看来,礼亲王钟离瑜由萧淑妃所出,而那萧淑妃素来是个老实巴交的主儿,算不得受宠,钟离政对钟离瑜也只算一般,故而在她心中是有几分看不起的。眼瞧萧戴春此时极力和路凝落交好,只是觉得她想借着路凝落和钟离珏攀着点关系,心感不屑,讲话越发不客气起来。

萧黛春怎听不出这话里话外的轻蔑之意,面上只勉强一笑,未有应声。蓝茹沁见状,不免又得意了几分。

“珩儿,莫不是恭亲王府少了人手?”适才不曾出口制止的太后忽置好金筷,端起姿态向钟离珩问道。

本是不想理会蓝茹沁的钟离珩闻见太后的话,先是一愣,随即回道:“回皇奶奶的话,王府的人手虽算不上多,料理阖府上下的事也是够的。”

“哦?那便是府里教习礼仪的老嬷嬷年老头昏,顶不上事了!”太后语调平平,但其中的一丝威怒却是明显得很。

话及此,钟离珩算是明白太后所为何意,正要开口,却听身旁的蓝茹沁抢先说道:“皇奶奶,茹沁成婚前跟着嬷嬷已将诸多礼仪仔细学过了,嬷嬷尽心教导,半分懈怠也不曾有。”

太后斜睨了眼蓝茹沁,冷着笑说道:“如此说来,哀家倒是错怪了那嬷嬷。”语顿,看向蓝茹沁,继续说:“既然如此,这半月王妃便好生呆在恭亲王府中,静思己过才好。”

蓝茹沁满目震惊地望向太后,嘴里喃喃道:“皇奶奶,我……”这才反应过来太后动怒要罚她了,虽不知为何适才无所反应的太后突然如此,蓝茹沁也想不了太多,只将求助的眼神投向皇后。

皇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却又难免心疼,这才小心翼翼地向太后说道:“母后,沁儿年纪还小,这禁足半月,是否罚得重了些?”

太后也不看皇后,冷冷说道:“年纪小?既嫁为人妻,何况是堂堂王爷的正妃,将来恭亲王府的主母,全然不知何为敬顺妇行!当着哀家的面尚敢对自己的皇嫂冷嘲热讽,私底下还不知如何作威作福呢。看来这禁足半月恐难有所用处,再将《女诫》誊抄百遍,半月后交给哀家审查。”

说罢,太后也不愿再留,起身领着路凝落就往外走。众人行礼拜送,路凝落与穆靖荷相视一眼便随着太后离去,留下殿里各人心思各异。

而太后前脚刚出了景宁宫,钟离珩豁然起身,对着蓝茹沁嘲讽道:“早让你收了嚣张跋扈的性子,现在可好,连累整个王府丢了脸面!”当初皇后让他娶了这个胡闹任性的表妹时,钟离珩也是万分不愿意,只想同是一母所出,何以对待大哥与他这般偏颇。之后皇后对他晓之以理,转而又想蓝茹沁也是晟阳城里出名的才女,模样生得也娇俏,这才情愿娶了。谁想,这蓝茹沁成婚第二天就惹怒了皇奶奶,被罚禁足抄书,丢尽了他的脸面。钟离珩向来好面子,这怎能不气?

蓝茹沁听了就要发作,却听皇后喝了一声,顿时就蔫了,只将头撇在一边,不说话。

“珩儿,沁儿是你发妻,她有什么错,尽管指正她便是,怎可如此?”瞟了眼钟离瑾和穆靖荷,皇后又说,“母后既然回宫去了,这宴便就散了,你们各自回府去吧。”

钟离珩冷哼一声,也未行礼就径自大步走了出去,而蓝茹沁则被侍女扶着,草草行了礼,不情不愿地离开了。钟离瑾自然识相,恭敬行了礼就带着穆靖荷离开景宁宫,留下钟离璋和尹梦筠,与皇后自家人说些“体己话”罢了。

当然,这些个情况自是在下人奴才中传开了,此后路凝落也是在无意听到小宫女议论滔滔才晓得,淡淡一笑,只想那萧黛春也是有些手腕的主儿,对此自是无话。

这边厢,钟离瑾从景宁宫出来后,见今日天气晴朗,便想到御花园去舒舒心。于是,穆靖荷此刻便推着钟离瑾在御花园的小路上走着,近身服侍的丫头小厮被留在外头候着,现下就二人在这御花园里。

穆靖荷静静地推着轮椅,一时无话,渐渐有些出了神。直到听见钟离瑾喊了声“靖荷!”以及他逐渐剧烈的咳嗽声,穆靖荷才回过神来,眼瞧自己正把轮椅往路旁的大石处推去,惊得慌忙停下动作。

“王爷可还好?”穆靖荷蹲在钟离瑾身前,关切问道。

“咳咳咳……本王无碍,只是你何以魂不守舍的?可是身子不爽利?”钟离瑾面色柔和地看向面前的穆靖荷,柔声问道。

穆靖荷直直盯着钟离瑾俊秀的脸庞,久久才漾开一个略带落寞的微笑,轻声说:“只是头有些昏沉罢了,回府休息休息便好。这几日风大,王爷也早些回府才好,免得受了风寒。”

“嗯,没事便好,回府吧。”钟离瑾见穆靖荷这样,也没有追问的想法,就应了穆靖荷的安排。

“是。”穆靖荷笑着应声,起身推着轮椅往御花园外头走去,只似乎见到有一滴清泪从她面颊滑下,散在初冬的风里,恍若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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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浅小备注:1、盘桓髻,其梳编法是将发蟠曲交卷,盘叠于头顶上,稳而不走落,称为盘桓髻。据《中华古今注》记载:“长安妇女好为盘桓髻,到今其法不绝。”这差不多类似刘涛在《问君能有几多愁》中的扮相。

2、香楠木,木材微微带紫,香味很浓郁持续,纹理美观,材质没有金丝楠细腻,但也是很不错的材料;色泽淡雅匀称,伸缩变形小,易加工,防潮湿,除臭,耐腐朽,防虫蛀,不开裂。楠木为中国和南亚特有,是驰名中外的珍贵用材树种。

3、《女诫》,是东汉班昭写作的一篇教导班家女性做人道理的私书,包括卑弱、夫妇、敬慎、妇行、专心、曲从和叔妹七章。由于班昭行止庄正,文采飞扬。此文后来被争相传抄而风行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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