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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二十九下了一场小雪，等到大年三十，天空放晴，是腊月里最好的天气。
天还不亮，门外隐约响起爆竹声，方芍药一家人早早地起身。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方芍药和萧铁山一起，换上家里大门口的春联，又给家里下人每个人发一个红封。
下人们喜气洋洋，一脸笑意，跟着好主家，不用被打骂，他们的日子过得很好。
辰时前后，于家一家，赵大叔带着毛娃子前后来到府上，众人来萧府过年，都不空着手，准备了年礼。
“快进来烤火。”
到底是冬日，天虽然晴朗，阳光却没什么温度，一点不刺眼，晒在身上，暖暖的。
花厅为待客，早已准备好火炉，桌上摆着八宝攒盒，里面每一个小格子，都有一样吃食。
干果蜜饯，花生糖，冬瓜糖，芝麻酥糖，方芍药准备齐全。
“这个酥糖，又酥又香，比外面买的好。”
秦氏拈了一颗糖，从进门起，笑容就没断过。
想想去年，一大家子在一起，吃食上远没有现在精致，买肉买鱼，还要计算着，就怕过年吃得太好，年后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对比今年，正是一年更比一年好。
“我自己研究琢磨的，肯定比外面卖的舍得放料。”
方芍药倒了一杯花果茶，递给秦氏，她准备好几样小食，等年夜饭后，给于家和赵大叔带走。
他们不会做糖果，带走留着待客。
而且，方芍药还给刘粉黛，何玉蝶都准备一份，就连谢家也没落下。
不管如何，虽说谢欣兰不是东西，谢文昊这个人还算不错，原主也没什么亲人，就当普通朋友，偶尔走动下便可。
谢文昊不是严氏，君子端方，若是有谢欣兰的消息，他应该不会包庇。
“那我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秦氏坐定，对方芍药道谢，她昨晚和自己男人还说，阿花能有这么好的婆婆，真是福气。
方芍药通情达理，并且能为小辈考虑，性子豁达，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到的好人。
“兜着走就兜着走。”
和秦氏坐着闲聊片刻，方芍药得知，秦氏和于先生已经商议好去南边，过了正月十五就启程。
南边啤酒作坊有账房的人选，于先生真是帮了方芍药的大忙！
京都生意好做，也赚钱，但是她始终放心不下，有那么点忐忑感，对于方芍药来说，何家是大麻烦，她这么倒霉，有一大半是和何家沾边。
“芍药，南北习俗不同，北地初一十五有灯会吗？”
秦氏和方芍药坐了一小会，二人一起到厨房帮忙。年夜饭有赵大叔和方芍药，水平太高，她做的家常菜，根本看不过眼，只能帮着做点零碎的杂活。
“灯会不常有，不过头几年年景好，边城有冰灯会。”
大年三十，北地要守岁，熬夜等那顿热气腾腾的饺子，而南边吃年糕。
要说南北习俗不同，还是北地看起来，过年的气息更浓郁。
这和气候有关，冰天雪地，百姓们猫冬，所以进了腊月就是年，开始扫房，包豆包，准备年货。
“吃食也不用怕坏了，放雪地里埋上，能放一整个冬日。”
南方过年吃年糕，入乡随俗，百姓们日子过的好的，都在年糕里加上丰富的馅料。
年夜饭的人口多，方芍药突发奇想，做成宝塔形状的塔糕，下面宽，上面窄，一层一层地堆叠每一层都有不同的馅。
秦氏看得稀奇，夸赞方芍药手巧，塔糕看起来更像是艺术品，她舍不得下嘴。
最下面一层是标准的红豆沙馅，上方一层，江米中加了红薯粉，略黄，还有南瓜馅，肉馅，五仁，芝麻等，外面镶嵌着蜜饯，葡萄干和干果。
秦氏欣赏了一会儿，这才问道：“冰灯，那怎么做的？”
京都很少有上冻的时候，最冷就是昨日了。从萧府回家，秦氏点燃了两个炭盆取暖。
年后，春风送暖，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已经过去。
“北地冰天雪地，大雪封山可不是闹着玩的。”
方芍药形容一下，有那匠人，在河里凿冰，而后雕琢出来，还有冰雪做的屋子，里面点燃上蜡烛，透明透亮。
秦氏深吸一口气，眼神也跟着发亮，有钱后，见识广了，以前从没想过离开老家，而后又来到京都讨生活，她又从未想过自己有机会去南边或者北地。
“北地是更有年味，京都也不错啊，各有各的好。”
方芍药指着盘子里的青菜，至少北地百姓进入冬日，萝卜白菜土豆，几样菜不变，就算有银子，也很难买到绿叶菜。
“是啊，咱们这初一十五有灯会，还有庙会，热闹着呢！”
秦氏搓了搓手，坐在灶膛口烤火，给方芍药讲京都的过年习俗。
大年初一，护国寺有祈福的庙会，百姓们都赶着去烧香拜佛，祈祷新一年风调雨顺，日子顺遂。
“据说护国寺的头香很抢手，达官显贵，想要烧头香，也要排队。”
秦氏所说，方芍药打听到了。等年夜饭后，她去找何玉蝶，二人相约，直奔京都护国寺。
即便于家可信任，怕暴露身份，何玉蝶还是不能露面，所以只能等年夜饭后，姐妹二人同行。
下午申时，年夜饭摆上。
花厅内，众人齐聚一堂。因为人口不算太多，男女没分桌，还和昨天吃火锅一样，一家子凑在一起坐，热热闹闹地说话。
“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侄女，你这宝塔年糕做的不错啊！”
赵大叔看着桌子正中间的年糕，对方芍药竖起大拇指，年糕外围被装饰雕琢过，宝塔上每一层还有窗户，看着就是个缩小版的塔。
“和护国寺的差不多。”
于先生去过护国寺，一眼便看出来了。
京都护国寺有一座宝塔，据说宝塔里有千年的巨蟒，是大齐的守护塔。京都最好观景之地，不是观景台，也不是宫内，而是护国寺的宝塔。
“于先生就是厉害，我也是去过护国寺，想仿照着做，只为寓意好。”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天完全黑下来，桌面上只剩下残羹冷炙，于家人和赵大叔带着毛娃子，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府上点燃着灯笼，红光照在绿树上，微风吹过，树影婆娑，墙外爆竹声声，预示着新一年即将到来。
小多余和于家人回去，萧铁山套好马车，带着自家娘子，直奔牡丹园。
本以为大年三十，牡丹园一定冷清，谁料二人一来，就被热烈的气氛震住。
在空地上，点燃着篝火，所有人戴着面具，载歌载舞。篝火中间，还有人专门负责烤羊腿，切肉片。
方芍药刚来，就被牡丹园的管事发放面具，她和萧铁山一同加入狂欢的行列中。
“这个点子好，大家全戴着面具遮脸，这样玉蝶就能跟着一起过年了。”
原本，方芍药还很担心好姐妹一个人冷清，怕何玉蝶心思重，又想到不好的，年夜饭一散，她不敢耽搁，把儿子送走，早早地过来。
白牡丹戴着牡丹花的面具，闻言点点头，这个主意好，可惜不是他想的，而是神机。
神机跑来蹭饭，他想到的主意。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么，你没这个创意。”
方芍药点头，果然不是白牡丹，那她就放心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白牡丹气结，把所有人撺掇到一块过年，烤全羊，饭食，这些可都是银子，全部是他出的，他这费力不讨好，没得到半句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