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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今天天气还不错，明天又是新的战斗啊
这一晚对于小能手来说，自然是有些难过，我睡的模模糊糊，他虽然很是闹了些动静，可我也就是抬头看了一眼手机，隐隐约约记得都要三点过去一大半了，所以第二天一早张德利把小能手从床上哄起来的时候，小能手的脸色是颇为难看的，吊着两个眼袋，眼球上一片片的血丝，苦着脸就像个遭受了迫害的苦主一般，半晌，才晕乎乎的说道：“两点钟那两个狗男女才回来的，可是还惨了我。”
“那咱们倒也有些时间去做事了。”张德利听了这话之后就放心了许多，看看表，难得有人性的对着小能手说了一句：“不过六点多一点，你且睡一会吧，我们出去溜溜，等着开始办事的时候，再来叫你。”
六点多出门，自然没什么好瞧的，我本想跟着小能手在屋里睡上一会，可看看张德利精神百倍的样子也只好跟着他出了门，这家伙睡的也不是太早，晚上抱着那本破破烂烂的孙子兵法也不知道看到几点，我睡觉的时候都要十二点多那么一点了，加起来也就睡了五个多小时，疲惫的不行，可他倒好，虽然眼睛里也带着血丝，可那精神头，却兴奋的像个要入洞房的新郎官，出了门一双眼睛就到处乱瞅，看的我忍不住问道：“这大早上的，又有什么好看的，不过就是些行人罢了。”
“带你出来一趟，总要见识见识这些小小的局面。”张德利哈哈一笑，对着我说道：“咱们这个圈子，也不都是什么能拿得出大手笔的，说起来，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是靠着小把戏在吃饭，这些小把戏咱们这种人虽然看不上，也用不着，可了解了解总是好的，要不然碰上了，总是难看，别看这早上没什么人在外面，可只要肯花心思，总能找到些路子，我来问你，这早上六点钟能在外面的，都是些什么人，你来说说看。”
“什么人？”我愣了一下，左右看了看这街头的风景，只见在我的左边，是个七八张小矮桌子的早餐铺子，里面零零散散的坐了七八个人，一个个闷着头吃的正响亮，看他们打扮，不过就是些出来务工的农民，身上穿着蓝布褂子，有几个还带着塑料的安全帽，正是些在工地上讨生活的工人，除了这早餐摊子之外，路左就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人物了，偶尔有来往的，也是睡眼朦胧出来买早餐的居民，难道是要对这些人下手吗？他们身上的钱，恐怕只有那么几块用来买油条和豆浆的吧？
“这些人又有什么好看的，往右看？”见我脸色有些古怪，张德利彷佛就猜到了我的想法，哈哈一笑，指了指路右边，我一扭头，就看到个小公园，虽然冬日里草木凋零，这公园里也只剩下了一片枯黄，可生气却是极为浓郁的，几十个老人要么打着太极，要么舞着长剑，还有相熟的凑在一起聊天的，算是这条街上最繁华的所在了。见到这些白发苍苍的老人，我忍不住奇道：“难道是他们？”
“就是他们。”张德利微微一笑，指着那小公园说道：“你再看看，里面还有干什么的？”
“怎么有两个大夫？开什么玩笑，是假冒的吧？”我踮着脚再一看，果然就看到了这小公园里极为奇怪的两个人，方才碍于视线，我也只看到了那些老人，可现在老人散了散，那两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人就露了出来，这两个人坐在一张小桌子后面，桌子上还放着听诊器和血压计，旁边挂着个牌子说是免费义诊，可大夫哪有这么好心的，而且还起的这样早，有了这个先入为主的想法，我就十分肯定的觉得，他们应该就是我们的同行了。
“当然是假的，你觉得有用吗？”张德利不屑的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对我说道：“咱们也不过去，就在这里说说，你先琢磨琢磨，他们一大早跑到这里，是想干什么？”
“还不是卖药？”这种小事情可是难不倒我，我虽然没什么经验，可见识还是有那么一点的，张嘴就说道：“不就是说义诊，然后诊断出个毛病来，然后让他们掏钱买药吗？这种伎俩，我小时候就知道了，老人耳朵根子软，又最担心身体，上当那是容易极了。”
“这也是一个办法，可这办法，太落伍，老人虽然耳朵根子软，可还有个特点，那便是喜欢占便宜，都说人老成精，说他们好骗，那就太自信了一点，你看看那些老人，又有哪个真正掏钱了，再说了，谁晨练的时候会带着那么多钱出来，他们身上最多也就百十块钱，要是靠着这个吃饭，这两个货早就饿死了，既然不想饿死，那就得想些办法，我带你出来，要看的就是这个办法。”
“莫非就是他们在登记的那个？”我愣了一下，再扭过头去仔细看了看，只见那些老人虽然不肯掏钱，但做完了检查之后总却也没用拍拍手走人，拿着笔就在那两个大夫拿出来的本子上写写画画的，不过这个也没什么新鲜，所以我就说了：“要么就是留下地址电话，哪天他们上门推销，这个把戏也不少见，身上没钱，家里可有钱吧，到时候一样能骗到手。”
“一般人到这一步也就差不多了，可这两个却不是蠢货。”张德利笑了笑，说道：“你猜昨天晚上，小能手回来说了什么？”
“你们还说话了啊？”我愣了一下，忍不住摇头说道：“我真是睡的太死了，居然这个都没听见。”
“旅途疲惫也不是怪事。”张德利笑了笑，继续说道：“昨天晚上小能手回来就给我说起件事来，他晚上盯梢完了之后，又冷又饿，就找了家大排档吃饭，听着邻桌几个在说些做局的事情，他现在对这个感兴趣，就竖着耳朵听了几句，听说他们早上就要在这地方做个局面，而且布局也是巧妙的很，回来之后他就很是和我吹嘘了一番，所以我才带你出来看看热闹。”
“这种事情又能玩出什么花样来了？”我满脸的不解，我平时看的报道也好，听来的故事也好，都有些和老人有关的局面，无非是觉得老人没那么精明，好下手的很，所以要么拿着金元宝去卖，要么就是这种义诊然后卖药卖保健品的，看着他们这样子，也就是走到买药这么一步了，再往下，可就真的没听说过了。
“先做了义诊，然后就说有些项目，他们这里仪器简陋，做不出来，然后就许诺可以到他们单位去做个免费的检查，不管是照X光还是做心电图，统统不要钱，你看那些等在一边的，就是在等着去做体检。”
“人还真是不少啊。”我顺着张德利的指尖看去，果然就看到了在那两个假货身后凑在一起聊天的七八个人，起先我还道那是老人闲的无聊凑在一起聊家常，可张德利这么一说，我才发现，他们虽然是在聊天，可一个个时不时的就看看那两个做义诊的，有的还扭头和他们说上两句，想必问的就是什么时候回去。
“这些老人想的也是简单，都觉得大家一起，身上又是没钱，到了地方那些人就算是想要卖药什么的也可以一推了之，检查个身体做做他们说的那些项目，少说都要好几百，他们省了这笔钱何乐不为呢，可他们哪里知道，人家或许压根就没打算去赚这个钱，要那些电话地址也不是为了再去登门拜访。”张德利摇摇头，一脸同情的看了看那些老人，说道：“所以我们这种人，必须去磨练自己的心，不为欲望所左右，不为情绪所控制，这样等着年岁大了，才不会落到他们那种地步。”
“那他们到底要做什么？”我点点头，好奇的问道。
“先带走，然后打电话给他们家里，说老爹在手里，想要老爹回来，拿点钱意思意思。”张德利冷笑一声，说道：“怎么样，这局面够有意思吧？见过绑架小孩的，没见过绑架老爹的，而且，一绑架就是七八个，老爹虽然没有那么值钱，可一个人也只有一个而已，怎么着都五六万吧？”
“这不对吧，电影里绑架的可都是得让人质说两句话的。”我皱皱眉头，不由的奇道：“他们把这些老人带走了，难道还要拿着刀子比划着让他们说话吗，要是这样，还费那么多力气在这里忙什么，现在直接带走就是了，反正他们两个大男人，几个老人就算是喊破了嗓子也是没有用的，这么一来，不是多此一举吗？”
“这就是骗术，拿着刀子强行抢人，即便是早上这种冷清的时候，也总是光天化日之下，冷清归冷清，总归是有人的，看到了之后一报警或者头脑一热，玩什么见义勇为，他们岂不是要糟糕，所以先骗走了，随便找个地方，说是要做体检的准备，收了手机电话，然后再联系就是了。”张德利笑了笑，然后说道：“至于打电话让人质说话，大早上家里的人都睡的香甜，一个电话打过去接起来的时候还模模糊糊，只要有个差不多年纪的同伙捏着嗓子喊上几句救命，那也就相信了，疾病乱投医，何况是绑架了要命的时候。”
“这样说来，还真是个巧妙的局面！”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就说道：“既然是这样，咱们总不能坐视不理吧？”
“这种人又有什么好管的？”张德利冷笑一声，说道：“我说让你出来看看他们，除了个让你学习的意思之外，就是想让你练练你的心肠，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心肠太软了一些，我们虽然要守护这个天下，可也不是什么人都要守护的，他们贪得无厌才落得这个局面，又有哪一条值得我们去守护了，你看他们可怜，难道可怜就是理由吗？我说过，我们做不到看护这天下的每一个人，有限的精力也只能用在值得去守护的人身上，他们能让我们感到的，也只是可怜而已，所以这件事，我是不会管的，不仅如此，你也不能去管，你所要做的就是练练自己的心，守护天下不是请客吃饭，没有一颗铁石般的心，是根本做不到的，这个，就是我今天早上想让你明白的道理！”
“可毕竟是太可怜了。”我沉默了片刻，终究是忍不住叹了出来，都说孺子落井，人生恻隐，这些老人虽然不是孺子，可也是些可怜的人，说是什么坚韧的心，可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遭难，心里总是有些不忍的，于是便忍不住替他们辩解道：“人都会老的，就像是都有小时候不懂事的日子，做错了事情，被人骗了，他们也不想，不如咱们…”
“先生今年八十多岁，可从来不会被欲望迷住了眼睛。”张德利冷笑一声，说道：“我们在陕北遇到个大项目，有个老板慕名而来，请先生出面做一场局面，事成之后，百万重谢，可先生却只是笑了笑，说我们哪里是为钱活着的，先生做得到的事情，凭什么这些人做不到？”
“可先生或许不缺钱啊。”我一时词穷，忍不住这样说道。
“那时候我和先生睡在天桥地下，每天就能吃一块钱的东西，这样如果叫不缺钱的话，这些人可以称得上是百万富翁了。”张德利冷哼一声之后，认真的看着我，语重心长的说道：“白木，不要忘了，你背负着什么，有朝一日，你面对着你的敌人，也要因为他变的步履蹒跚，满头白发而手软吗，没有这颗心，你又怎么能去守护你想要守护的东西？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永远不要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