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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我们追赶了几步，总算在一个病房里堵住了这家伙，说起来，这个大耳垂颇有点太过自信的样子，换做我们，要是碰见了警察，那十有八九是要直接跑路的，哪怕是那肥羊就在嘴边，可这大耳垂倒好，做完了一单之后，居然还很嚣张的跑到了另外一间病房里探头探脑，问问这个，问问那个冒充好心大夫给大家调换床位，我们一进去之后，这家伙就彻底傻了眼，往窗户前跑了两步，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退了回来，这可不是什么一楼二楼三楼能跳的地方，稍微有点理智的人都知道，这七楼下去，不死也要在床上躺个十年八年，所以这大耳垂就满脸沮丧的伸出了双手，叹着气说道：“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走吧！”张德利哈哈一笑，给我使了个眼神，我们一左一右就夹住了他，拽着就先往外走了出去，至于手铐，那东西我们是没有的，虽然买过，但早就用掉了，仓促之间也不曾置办，等着下了楼之后，张德利就给老家伙王天成打了个电话，让他回来，我们这一打电话，大耳垂就生了疑问，盯着我们上下乱看，似乎已经发现，我们这两个人不大像警察。
“小子，别乱想了，待会你爷爷来了，有你哭的！”大耳垂这鬼鬼祟祟的模样哪里能逃得过张德利的眼睛，他冷笑一声，一反手就扣住了大耳垂的手腕，这一招虽然简单，可效果却是不错的，大耳垂的手腕被反扣住之后，痛的直叫，连声讨饶，等着张德利稍稍松手之后这才气喘吁吁的奇道：“什么爷爷，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你将相派的爷爷。”张德利嘿嘿一笑，拍拍这大耳垂的肩膀说道：“我劝你还是先想想怎么解释解释你今天干的好事吧，弄不好，待会这老爷子生了气，要把你三刀六洞！”
“我师祖？”这大耳垂也不是个没脑子的，张德利这么一点，就恍然大悟了起来，眼睛瞪的滚圆，满脸难以置信的惊道：“他老人家还在？”
“老子就这么像该死的吗？”说曹操曹操就到，就在大耳垂惊得合不上嘴巴的时候，他的屁股上就狠狠的挨了一脚，我们扭头一看，正是气呼呼的老爷子王天成，一见是今天自己坑过的老头子，这大耳垂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了，瞪着眼睛看了王天成半天，摸着屁股奇道：“你真是我师祖王老先生？”
“老子不像吗？”王天成一听这话，一张脸就沉了下来，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娘的，王小波你这个欺师灭祖的，当年老子看到你屁股上那个大痦子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
“哎呀我的妈啊，还真是爷爷！”王天成这么一点，大耳垂就激动起来，眼角似乎还有晶莹之物闪烁了这么几下，扑上来也不管这光天化日的跪下就开始磕头，响咳咳的三个头磕完了之后，脑门上都见了血，这个样子，着实吓了我们一大跳，我看看张德利，眨眨眼睛，想问问他我们那边有没有这个规矩，张德利很是无奈的摇摇头，对着我小声说道：“这种事情，我也是第一次见，咱们那边，是不兴这个的，先生说，跪下去了，那就再也站不起来了，所以，咱们只能站着，要想跪，那先打断咱们的脊梁再说。”
“起来起来，像什么话。”大耳垂这么一跪，王天成老先生的那点怒气也散的差不多了，百感交集的把大耳垂扶起来之后，叹着气说道：“小波啊，当年都是爷爷不好啊，太过招摇啊，害的你们这些孩子没了家，他们都还好吧？”
“大家，大家早就各奔前程了啊。”提起当年的事情，大耳垂也有些感慨，摇摇头，左右看了看，上前一步，扶住王天成老爷子，说道：“爷爷，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吧，这里，毕竟太扎眼。”
说走就走，我们叫回了小能手和苏山山，一行人跟着这大耳垂王小波一路向北，很快就来到了天桥区的一处小别墅，一进那小别墅，就迎出五六个人来，里面既有今天我们见过的穿着大润发的售货员，也有冒充警察的络腮胡子，这几个人一见大耳垂扶着王天成毕恭毕敬的样子，一下子都傻了眼，站在那里就愣住了，半晌那络腮胡子才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小波，这，这是闹哪样啊？”
“这是我祖爷爷，还不叫人！”看的出来，大耳垂王小波在这里面算个头目，他这么一喊，这五六个人就赶紧上来都打了招呼，爷爷长爷爷短的喊的王天成老爷子笑的嘴巴都合不上了，他这样子，看的我和张德利不由的暗暗偷笑，不用猜我们也知道，这王小波当年十有八九就是这王天成老爷子收养下来的孤儿，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恭敬，毕竟分开十几年了，这又不是当年那个重视师徒关系的年代，说什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不过是老黄历而已，除了这种需要感恩戴德一辈子的事情之外，我们真实想不出什么理由可以让这王小波一见老爷子就跪下磕头，只不过这称呼倒是有点离奇，张德利偶尔也说过我们追随的那位老爷子也是收养过很多孩子的，可大家不管老少，见面叫的也只是先生而已，什么爷爷爸爸的，老爷子可是一点都不喜欢。
“爷爷你那边出事之后，将相派就乱成了一锅粥，我师傅带着几个兄弟就去了青岛避避风头，后来我听说将相派的名头又在济南响了起来，带头的是个老人家，就觉得十有八九就是你，所以就带着我这帮兄弟和师傅他老人家一起回来看看，可一回来，才知道事情不妙，想找你又找不到，师傅那边也是灰心意冷，干脆去了西班牙，我不愿意去异国他乡，就留了下来，谁想到竟是有心人天不负，总算找到你老人家了。”进了门上了茶水之后，大耳垂王小波同志就抹着眼泪说起了这些年的事情，说着说着，还掉了两滴眼泪，颇有些难过的样子，我们正有些好奇，这家伙怎么说哭就哭，一点男人的样子都没有的时候，就听到了他说了：“要是爷爷你早点来，我们也不会中了奸人的算计，折了两个兄弟了，小五和小七，在什么时候都不说服输的人，就这么走了，我，我恨啊！”
“小五和小七？他们，他们怎么了？”大耳垂王小波一提这两个名字，王天成的脸色一下子就煞白煞白了，身子一颤，想站起来却晃了两下就要往地上倒，要不是一边苏山山手快，这老爷子就真的要跌破脑门了，听的出来，这两个人应该就是当年王天成收养的孤儿，当做孙子一样看待的，如今见到王小波，他本来是高高兴兴，可一下子就是悲从喜来，这人生的大起大落对于年轻人来说都是件受不了的事情，更何况是王天成这老爷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人间的惨事，莫过于此了。
“我们刚到济南的时候…”一说起自己的两个兄弟，王小波的泪就止不住了，屋里坐着的其他几个人也低着头偷偷的擦着泪花，原来这王天成老爷子把将相派的旗号再亮出来之后，他们一行人就跑到了济南想着找找老爷子，可到了济南之后，就听到了老爷子那帮人被一网打尽的消息，他们虽然心灰意冷，可一直在悄悄打探消息，这些人都是有些本事的，平日一大帮人也不能坐吃山空，就一边做点小局面一边打听，虽然消息没打听出太多，可名气却是闯了出来，济南道上混的，都知道有这么一帮青岛来的过江龙脑子不错，就这么着，有个老板就找上了门，委托他们弄个玩意儿。
“就是个档案袋子，说里面有点材料，跟他有点关系，现在落在了对头手里，得赶紧拿出来，那档案袋子就在中国银行的保险柜里放着，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才想到了请我们出手，说好了事成之后给我们一百万，这钱倒是小事，最重要的是，他说他知道爷爷你的下落，只要我们办成了，到时候就告诉我们。”大耳垂王小波同学抱着脑袋呜咽着说道：“那时候小五和小七都觉得这件事得办，我们打听了大半年也没打听出什么来，这济南地面上的角色三教九流我们都问过了，可就是没人知道，想着再这么下去，估计永远都打听不出来了，问了他点东西，他都说的头头是道，不像作伪，我们一时冲动，就答应了。”
“银行的保险柜你们都能弄开，这，这本事可不一般啊！”小能手一听这话就愣了一下，不光是他，我和张德利也是满脸的愕然，我们之前心里都觉得这大耳垂王小波虽然有点本事，但本事也不过那样而已，比起我们差的太远，可如今他这么一说，才发现这小子还真有两把刷子，要知道银行的保险柜可不是什么小老板办公室里的铁箱子，那种能让私人存放东西的保管箱业务我们都是听说过，电影里也见识过，虽说不是机关重重，但想进去拿东西也是极为困难，举个例子来说，我这个经验不丰富只能靠电影来补足的菜鸟就知道，要是没有专人带着，那想开几道大铁门，先带着坦克来吧，可看他们这样子，居然是得手了，能不让我们大吃一惊吗？
“银行那种门，我们哪里开的了？”大耳垂王小波自嘲的笑了笑，摇头说道：“第一道门就是外面那个密码门，想进去先得在外面登记验证身份，身份证不对或者人不对，都过不了，要是都对了，外面的工作人员才肯开那个密码门，密码门里是个长条走廊，摄像头都有七八个，进去还不能戴墨镜，就是要拍个清楚，穿过这走廊之后，还有一道门，里面坐着两个保安，要是确认了没问题，才会把那大铁门开开，那大门厚的跟坦克装甲一样，开了这个门，还要登记还要复查，过了之后，你还得拿出自己那把钥匙来，和人家的钥匙一起开那个小箱子，最要命的是，开开之后，里面还是个指纹锁，太他娘的先进了，我们根本进不去，走了一圈之后，就差点不想干了。”
“可后来还是干成了不是？”这差点不想干了还没干是有着天壤之别的，一听这话，我们就知道自己没猜错，这几个人终究是干了一笔，所以小能手一脸惊愕的说道：“你们，到底是怎么弄开的？”
“也没怎么弄。”虽然还是带着哭腔，可这王小波的言语中就带了几分自豪，挺着胸膛说道：“他娘的不是严防死守吗，我们索性弄了辆油罐车，半夜直接撞了进去，放油烧了一把，烧的那银行面目全非。”
“真是有什么师傅就有什么徒弟。”小能手一听这话，不由的吐了吐舌头，话说王天成老先生复出之后做的几场局面，也是暴力的很，遇到我们得了帮手之后，二话不说，又暴力的玩了一把绑架，绑完之后还炸了楼，比起我们平时慢悠悠的没点动静的玩法，这种局面简直是太刺激了。
“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王小波叹了口气，摊着手说道：“那银行实在搞的严实，虽然就百十个小箱子，可每一个都是付了大钱的，他们自然肯用功夫，我们这么一烧，银行就着急了，当天就安排人手运那些箱子出来，好不容易逮到这么个机会，我们就动手了，跟到个没什么人的地方，就直接把两辆车一前一后的横在了路上，先扔出几个大煤气罐放煤气，这玩意一出来，押运的也不敢开枪了，接着大家就一拥而上，把那车围了起来。”
“可押运的车也挺结实吧，你们又是怎么弄开的？”小能手听的颇为入迷，忍不住就问道：“就算是你们放了煤气他们不敢开枪，可躲在里面不出来你们也没办法啊，那乌龟壳子足够他们等到警察过来抓你们了吧。”
“是弄不开，要弄开，得用电焊。”王小波点点头，继续说道：“所以我们就没管里面的人，直接透着门缝用小管子往里面喷乙醚，一大瓶子进去之后，里面也没了动静，全迷倒了，之后我们就把那押运的车给拖到了我们大货车的车柜里，里面工具都准备好了，直接切开就是了，不过那时候，警察也反应了过来，就跟在我们屁股后面，四面八方的堵截，那场面，真是一辈子都忘不了啊。”
“那你们是怎么跑的？”这时候苏山山也忍不住问了出来，别说是苏山山，我和张德利都听的很是敬佩，要知道我们一向都是玩阴的，从来不明目张胆的做事情，那样子实在太危险，就像是这抢的劫押运车一样，动静这么大，到处都有人看着，最麻烦的就是直接被人跟了上来，这种情况，想要脱身，简直是太困难了，反正我在电影里看的那些人，要是不开枪交火个数百下，那是想都别想的，至于在国内，新闻上露过脸的什么悍匪大盗，碰上这种情况，也只有挟持人质，等到警察不耐烦了几个狙击手出来了账就算完了。
“退路那是早就安排好了。”王小波淡淡一笑，随即有些黯然的说道：“都是小七出的主意，我们撤到了一个下水道上面，大货车柜子底下早就开了洞，下水道的地势大家也走很多次，等着车一停，先假模假样的比划了一阵子，然后就放录音，开始说些条件，趁着警察和录音机说话的功夫，我们就顺着货车下面那个洞进了下水道，溜的没了影子，这个局面，做的精妙啊！”
“后来那老板就反悔了吗？那里面是什么东西？”敬佩之余，我们还是对他们要拿的档案袋子有些兴趣的，他们折损了两个人，这代价的确大的要命，不用说，也是和袋子里的东西有关，再一次的我就用上了我在电影里学到的东西，暗自猜测起来那到底是什么了，想来想去，觉得这十有八九就是一份什么黑社会团体的名册，可王小波却惨笑一声，说道：“什么都没有，就是一打白纸，我们看了之后难免生疑，小五和小七就约了那老板，那天我们生怕这老板算计我们，换了好几个地方，还做了准备，那老板拿了东西之后，倒也爽快，给了我们一箱子钱大家就散伙了，可谁想到，那箱子里居然有个跟踪器，小五和小七拿着钱就想着去银行，结果就被堵在了路上，他们两个嘴硬，没问出什么东西来就一直关在里面，听说这半年就要有个结果，最好，也是无期徒刑啊！”
“娘的，你他娘的！”最后一句话，气的王天成直接跳了起来，我们几个脸上也是哭笑不得，这几个家伙擦眼泪擦的还让我们以为这两个人是挂了，可没想到居然是抓起来了，当场就气的王天成给了王小波一脚，吼道：“他娘的，人进去了只要活着就有办法，你他娘的不早说，是要吓死老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