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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这个月还是白木为主，更新的稍晚，大家见谅
“这么说来，这些人还真不简单！”小能手感叹一句，说道：“虽然听着简单，可要是仔细想想，这哪一个环节都要小心，这文物贩子能做这种生意，自然不是傻瓜，可这铁拐李却也是个有办法的，前前后后，少不得许多铺垫啊。”
“说到铺垫，他玩的这个，只是小把戏而已。”张德利笑了笑，继续说道：“在古玩这个圈子里，小本钱有小本钱的玩法，低级一点的，就像是山山看到的那个同行，说自己是村里的农民，在自家地里挖出这样一个东西，然后到处找着什么想占便宜的人兜售，价格也不会太贵，图的就是个速战速决，等着肥羊反应过来，那什么都晚了，再好一点的，就是咱们之前说的这些，可除了他们之外，可不要忘了，这几年收藏一热起来，不少大鳄就看中了这其中的机会，他们有的是被坑骗的极惨，痛定思痛，想着从别人身上捞回来的，有的则是狡猾十足，从一开始，就打的坑蒙拐骗的主意，别的不说，不少拍卖会，干的就是这玩意。”
“你说的，便是前几年沸沸扬扬的蓝港之夜慈善拍卖吗？”小能手一拍脑袋，笑道：“这个我倒是清楚的，有个伙计，听说那个拍卖要去不少有钱人，狠狠心置办了一套好衣服混了进去，想着摸点钱包，可摸了半天，都是支票，气的他直吐血，后来听说是个大局面之后，才好受了点，到处说这叫个报应不爽。”
“那只是管中窥豹，一星半点而已。”张德利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不过蓝港之夜后面这些人，本事也算是上等，别的拍卖会就是大张旗鼓的做一两个月的宣传，只是炒作自己的藏品如何如何，可他们这个，却是看重了那几年的慈善热，这有钱有势的都想再自己脸上贴金，邀请函一发出来，见是不少名人参加，就挤破了脑袋想要进去，却不知道，这些名人都是拿了出场费来表演的，可不是真的想要做做慈善，加上里面有的是托儿，大家一起起哄，搞的场面火热非凡，随便一个什么出来参加竞拍的，都是大家族里的公子小姐，要么是上市公司的背景，要么就是根正苗红的来历，那几个拍卖师也是专业，气氛一起来，许多人的脑子就热了，哪里会去想，从拍卖师到鉴定的专家都是假货，只不过事先练习的精彩而已，要不是里面几个角色太嚣张，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被发现。”
“这也是如今的媒体听风就是雨，要不然，也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小能手点点头说道：“我记得那个时候，这消息连济南都见了报纸，虽然北京离着济南不过五六个小时的车程，也说不上太远，可说到底，北京的事情和济南的确是风马牛不相及，现在的报纸，可不像以前，都得调查清楚，图的就是个轰动效果，我记得济南日报上的第一句话就是根据新京报如何如何，这不是以讹传讹嘛！”
“有钱就是娘，有钱就敢登，这种好工具，哪个不喜欢。”张德利却是摇了摇头，说道：“要是他们太过正直，以后我们的大事却是不好去办，不过仔细研究起来，他们的确也没有这个能力去辨别真假，毕竟这些记者又不是专家，让他们抱着看上一年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来，要是请专家吧，能不能看出真假也都难说，不过这个，还要拿一笔钱给他们，这个费用报社可是承担不起的，国内的相对倒还好些，要是国外的，那更是一笔天价。”
“怎么，咱们这的有钱人还喜欢跑到国外凑热闹吗？”小能手感叹的摇了摇头，说道：“真他娘的是有钱的有钱到蛋疼，没钱的没钱到苦逼，日子难过啊。”
“也是为国争光嘛。”苏山山白了小能手一眼，说道：“你没听说这几年他们买回了不少国宝吗，那东西，归根到底都是咱们的，他们有钱了做做好事，把咱们祖宗的宝贝买回来，总比拿着钱吃喝嫖赌包二奶的好吧。”
“虽说是好事，可也不见得会好太多。”张德利摇摇头，叹道：“开始偶尔几个低调低调也没什么不好，就是到了后来，大家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做了贡献一般，找媒体的找媒体，自己到处说的到处说，一股脑的跑了出去，变成个风潮，老外也不是傻子，见到这帮来送钱的，还不痛宰一番，骗术这东西，咱们会，老外也会，最不济的也明白要找找托儿去抬价，咱们中国人好面子，他们的拍卖师一拍卖就先夸奖夸奖，说来自中国的某某先生是个伟大的，具有民族精神的绅士，一听这话，为了挣个面子，多少钱都出了，弄到最后，大家都做了冤家。”
“的确的确。”小能手点点头，赞同的说道：“我还听说，有不少在国内结仇的，跑到拍卖场一见面，就红了眼，到了最后，自己掐起来了，惹得老外看笑话坐收渔人之利，这个，真是不大好。”
“说起来倒也有趣，不少人出去走了一趟吃了亏回味过来之后，就想出了些新花招。”张德利笑笑，说道：“现在有一种拍卖，叫做回流，说的就是把国外的藏品拿到中国来拍，这个做起来，说难也是难，要有财力物力去支持，去炒作，说容易也是容易，只要有了财力物力，剩下的也不是问题，只要说这东西是海外回流的，再弄些证据，这东西就能拍个高价。”
“要说这证据，我觉得也是个关卡。”小能手想了想，摇头说道：“你说他再有钱，再有人，也不能指鹿为马，把一个赝品假货说成真的吧？毕竟傻子里也有聪明的，他们自己不识货，不会带点专家什么的吗？”
“还是那句话，要有钱有人。”张德利笑道：“有一年，有个拍卖公司说从国外弄回一副潘天寿的锦葵红杏来，然后炒作一番，拍出了个一百二十多万，后来才发现，这是仿造的红葵黄花，至于锦葵红杏那是有都没有的，为什么能拍出去，那就要说说这财力物力的支持了，第一，这个仿造的是个行家，虽然说不上滴水不漏，可基本上是看不出什么的，毕竟年代不久，也没办法用仪器，第二，价值还在可接受的范围内，加上对方拿钱砸了专家来鉴定，又砸了媒体网络，硬是把假的不存在的说成真的存在的。”
“这个潘天寿听起来好熟悉啊。”苏山山眨眨眼睛，然后突然晃着小辫子说道：“哎呀，我想起了了，苏姐姐说过的，他还真是挺倒霉的，他的画老是被人仿造，好像有个川中山水，居然被仿造了四次，这些人的胆子还真的很大啊，我平时听说什么一房两卖已经够厉害了，现在一幅画竟然可以被仿造拍卖四次，每一次都能得手，这潘天寿也是挺可怜的。”
“也不是他可怜，只不过是背后做这个的对潘天寿的东西太熟悉了而已，他们第一有专业的仿造者，说不定就是潘天寿的徒子徒孙，第二就是有详细的宣传计划。”张德利掰着手指头说道：“首先，就是国外先出来个什么新闻，说珍藏着这东西，其中大有说什么苏黎世拍卖拍回来的，大家的信息不对称，许多人也查不到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媒体报道的多了，就是众口铄金的效果，真的变假的，假的也变真的。然后国内再来几个没品的收藏家也好，专家也好，发个文章，然后就是圈子里你传一句我传一句的鼓动，总之，没钱没人，做不来的。”
“可那些有钱的老板，不会自己请专家吗，要是我，可不管别人说什么，非得自己人认同了才行。”小能手皱皱眉头，奇道：“怎么感觉这些在商场上和官场上精明异常的人物，到了咱们这些同行手里，就像傻子一样，像吃哪个吃哪个，想宰哪个宰哪个啊？”
“隔行如隔山，再说了，这些老板大老爷都觉得自己本事不错，也不怎么肯相信别人。”张德利哈哈一笑，说道：“就是他们肯相信，那也不见得不会吃亏，要知道，现在可是干什么的都有，就是这些专家，也有专门靠着坑蒙拐骗吃饭的。”
“你说的可是那些靠着出鉴定证明混饭的？”小能手摇摇头说道：“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坏了名声，谁还敢找他们？”
“也不完全是这些人。”张德利摇摇头，说道：“其实还有一批人，这些人自称是专家，对于里面的道道也能说上几句，骗正儿八经学过的那是不行，可对上一知半解的半吊子，那就是绰绰有余了，先是自己送上门去，有的是什么古玩鉴赏会认识的，有的是在古玩市场仗义援手，比如说这老板看上个物件，想要出手的时候，被阻止了，大义凛然的说这东西是仿造的，那卖家最后没办法只好灰溜溜的跑路，这样一来就认识的了。然后就是一层层的连环局。”
“我明白了！”小能手想了一阵子，眼睛闪闪的的说道：“是说先找两个人送点真假货过去，然后再让这个专家出面吗？”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张德利点点头，说道：“先是取得信任，久而久之，见到这个专家没有不灵验的，肥羊也就相信了，等着时机成熟，短则三五个月，长则半年一年，就有个大货色出来，这就是收网的时候，不必说，那也是假的，等着他们拿到了钱，专家也跑了，其实就是一伙儿的，还有一种，也是差不多，不过是古玩店自己玩的把戏。”
“那我倒是知道了。”小能手出了一回风头，我自然也不甘心落后，张德利既然说了这是差不多的，可见手段也是类似，我想了想，就说：“想必就是这个古玩店的老板要是看准了大鱼，就一直卖真货给肥羊，而且还能留出空间来给他赚钱，他有了这个路子，就会一直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觉得有个稳定的后盾，一直买一直买，到最后，就傻眼了。”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不过里面的操作，也得有点办法。”张德利笑笑，说道：“第一，这买卖的双方，除了肥羊之外，也得有点自己人，这样才能控制损失加强诱惑，可不是每个人淘到东西之后都是有人买的，有的价格不占优势也卖不出去，所以自己人操作最好，又快又省，第二，不一定非得拿真的卖，如果有自己人做买家，那只要拿个假的就行了，这样也能减少成本，不过大体是错不了的，就是要层层的设局放下诱饵，到了最后，就要收网赚个大钱。”
“我也知道一个，我也知道一个。”见我和小能手都出了风头，苏山山就忍不住叫了起来，说道：“我可是听了不少这样的故事，有的更聪明的，自己先出书，出什么古玩珍藏，然后把赝品都放进去，特征就是照着那赝品来的，然后送给那些傻不拉几的肥羊，然后过段日子，就找上门去，他们拿着那书一对照，就觉得自己捡到了便宜，可压根不会想到，那书都是人家自己做出来的。”
“也不全是赝品，有真有假。”张德利哈哈一笑，说道：“要没个压轴的，或者有名的，一打开都是不认识的，换做是谁都要纳闷怎么现在的国宝都不在里面呢，所以不少人就去买几本专家做出来的鉴定图册，然后改头换面，加上自己的东西，这样一来，更是安全，肥羊要是有心去查，也能查到的确有这么一本书，而且是正儿八经的专家和出版社弄出来的，可信度也就更高，至于里面的内容是不是换了，很少有人会想着弄一本来对照，这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贺旗是不是也干过这种事情？”苏山山点点头，说道：“有一次说起这种局面来，苏姐姐说，那个姓贺的原来从没接触过这个，可做起来跟真的一样，还说这家伙真是从没见过的聪明人。”
“哼，那有什么好奇怪的。”张德利不屑的冷哼一声，说道：“那件事我倒也是知道，他就是在那边的博物馆附近搞了个房子，然后挂上博物馆鉴定所的牌子，还主动说可以带着去博物馆鉴定所看看，人家去了之后，见就在门口，里面的摆设还有工作人员看着也是像模像样，就信以为真，白白花了几千块钱鉴定费坐在外面等结果，里面的人其实就是坐着嗑瓜子，到了点儿就拿个鉴定报告出去说是真的，他那点说辞，都是临时抱佛脚从网上找的，也就是他这家伙运气好，碰见个什么都不懂的，但凡人家知道点皮毛一说出来，他就要傻眼。”
“不是这个，不是这个！”苏山山摇着马尾辫说道：“是在乡下搞的一个局面，人家是自己送上门去的，贺旗好像根本没出面。”
“那个啊。”张德利愣了一下，气哼哼的说道：“那也是他运气好，碰见当地的农民都是见钱眼开的，有些地方就不一样，听说要合伙骗人当场就要抓起来揍人。”
“那是什么把戏？”小能手听的兴致勃勃，哪里会管张德利不愿意说，追问道：“赶紧说说，我也学习学习。”
“这个叫埋雷。”张德利没办法，很是无奈的说道：“现在不是有不少人不在古玩市场混了，觉得里面都是骗子加赝品，就把主意打到了乡下，觉得第一是乡下人没见识，比较淳朴不会乱来，第二就是觉得这是个没有开发的市场，你们想啊，乡下不像城里，家里的东西天天换，人家住的房子也老，家里的东西也老，不管好不好都留着，这就是个好去处。”
“没错，没错。”小能手点点头说道：“报纸上这种事情也不少见，说什么用青铜器做喂猪的饲料槽，用老家具劈了当柴火烧的，虽然家具毁了，可料子还能用，红木啊，沉香啊，有的是呢，不少人都发了大财！”
“就是那个时候，大家天天说，都想着去乡下检漏。”张德利摊着手说道：“贺旗先找了几个肥羊，然后拿着个真玩意去忽悠他们，晚上一起喝酒的时候故意说了几句那个地方，然后这些人一鉴定知道是真的之后，就按捺不住了，开着车就跑了过去，转了一圈，就收了不少东西，因为也不是太贵，他们也没带专家，就是想着赶紧下手，可架不住东西多啊，这么一来，就亏了十来万，不过那个姓贺的当时也不是自己图钱，是因为当地歉收，大家都发愁的时候，他出来当好人帮他们赚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