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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那你把我们弄到这里来，又要闹哪样？”故事听完了也就到了正事，小能手平日里虽然常常没个正经，但该干什么还是懂得，笑过之后，就抬起头来，很认真的问道：“既然没有那么容易放人，那你的底线又是什么？”
“我有个局面，缺些好手。”老家伙微微一笑，指了指周围的几个手下说道：“这些兄弟，在南宁都是脸熟到家的，放着他们出去做事，先不说人家一眼就看破了，就算是成了，到头来也要找到我这里，你们既然来了，那就顺手帮衬一二，做个主持之人，其余的，倒是不必在乎，这件事做成了，再帮我去拿一件东西，咱们就两清了！”
“还是两件事？”小能手一听，就忍不住摊着手叫道：“老爷子，这不合规矩吧，这电影里也好，小说里也好，但凡是这种换人的事情，都是做一件就够了，你弄出两件来，是不是有点多？”
“我这两件事加起来，怕是都不如人家一件那么要命！”老家伙眉头一横，瞪着眼睛说道：“你当老子没有看过那些电影吗，都是做些要命的买卖，要么去杀个人，要么去卧个底，都是九死一生的事情，我这两件事，一件简单，一件有点麻烦，可算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要不是碍着情面不好自己动手，我伸伸手就做成了，还需要你们？”
“至于做不做，总要先说了再决定。”张德利皱皱眉头，沉声说道：“我们暗墨，也有自己的规矩，太过火的事情，哪怕是刀子架在脖子上，也是不能去做的。”
“这个我可比你清楚。”老家伙得意洋洋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道：“可别忘了，我是跟过妙哉师傅一年的，你们那点事，他都说的仔细，要光明正大，不能有被良心，这个你们大可以放心，我这两件事，都是好事儿！”
“光明正大？”我和小能手有些无奈的对视一眼，各自叹了口气，光明正大，这怕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吧，虽然到现在为止，我们做的的确也是光明正大的买卖，可张德利却是早就说过，这条光明正大的路终究会越走越黑，如今的暗墨，与当年的暗墨，毕竟是不同了，就在这南宁，便有最真实的例子，或许这个老家伙做梦都想不到，如今主持一方的那个人，和我们是怎样的关系，又是如何借着我们那位先生的翻云覆雨登上了这个大位，为了高尚光明的目的而不择手段，所以，所谓的光明正大，对于我们，并没有什么实在的意义，我甚至听得出来，张德利在说规矩这件事的时候，犹豫片刻之后的底气虚弱到可以乌有。
“还是，先说说你要我们做什么吧！”张德利苦笑一声，叹道：“有些事情，我们或许也不怎么擅长，我们这样的人，比起你知道的那些前辈，差的，的确是太远了。”
“知道谦虚倒也不是什么坏事。”老家伙哈哈一笑，摇头晃脑的说道：“不过，这两件事，说是游刃有余也是差不多的，杀人越货的事情，你们又不是第一次做。”
“什么？”老家伙这最后四个字让我们齐齐一愣，都是在想这老家伙又是怎么知道我们曾经做过的那些勾当，我甚至开始怀疑，这老家伙之前那句光明正大是不是个嘲讽的意思，然而很快，我们就释然了起来，原因无他，刘光斗可是被他泡在水里一整天的这么整治了一番，只要不是什么太要命的，他怕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种事情他知道了也没什么奇怪的。
“那个姓刘的不是什么好鸟，说的清清楚楚，你们在河南做了好大的事情，比起当年的妙哉师傅来，也毫不逊色。”老家伙嘿嘿奸笑了两声，竖起个大拇指来说道：“这样的胆色，要是肯安心在地方上做点事情，不出三五年就是另外一个老子，你们要是愿意，留在我这里，吃喝不愁，岂不比你们到处漂泊，还要被那个混小子牵绊着好，什么规矩的，去他娘的吧，哪有说明知道是坑还要去跳的破规矩？”
“不是明知道是坑还要去跳，而是，前行的勇气。”张德利微微一笑，眸子里有些闪亮的东西在阳光下晃了晃，淡淡却充满张力的说道：“我们暗墨的路，早就被证实是一条没有希望的绝路，所以，我们需要勇气，需要义无反顾踏破一切的前行勇气，今天退让一步，那么，明天我们就会失去整个世界。”
“娘的，真是愚蠢。”张德利这突如其来的有些狂热的样子看的老家伙目瞪口呆，骂了一句之后半晌才没奈何的摇摇头说道：“也罢，你们这些人，早知道是劝不得买不通的，咱们还是，谈谈买卖，这第一件，是个牌局，广西前一阵子来了些广东人，这些广东佬最爱打牌赌钱，我看的眼热，就想着弄点钱出来，这局面也是简单，咱们合伙，你们去做个掮客，拉着他们到我们的场子里来赌钱，老千什么的，自然有专门的人去做，一晚上几十万不是问题，我早就打听好了，我那个对头那里，有一天刚是流水就是两百多万，这笔钱，让他赚了，老子不大甘心。”
“这倒是小事。”我们三个人对视一眼，觉得这件事倒也没什么，骗几个人去赌钱，这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当然了，肯定也有些算计安排，但总的来说，和我们平日里做过的局面相比，的确是一件不值得一提的小事，想到这里，我和小能手就有些轻松了下来，然而转眼看去，张德利却皱紧了眉头，半晌才说道：“下一件，怕就没这么容易了吧？”
“对于你们，倒也没什么。”老家伙点点头，笑了笑，故作轻描淡写的说道：“你们可是在河南惹了件大案子，这种事情你们都做了，我那件还有什么，这件东西，也不算个东西，而是个陈年的旧案，当年我烧了那家伙的仓库，本来想着避过了风头，这件事也就算了，可最近才知道，那家伙居然混的不错，家大业大不说，生个儿子还做了个不小的官儿，前一阵子就找到了老子，说当年老子不懂事，他不怪老子，但他们家的损失老子却是要赔偿，要的也不多，五百万，他娘的，这不抢吗？”
“那你就给了？”小能上满面愕然的奇道：“你也算混的不错，难道就没什么办法说和说和，实在不行跑就是了，怎么还要凭白挨这么一次坑？”
“老子又有什么办法？”老家伙叹了口气，说道：“老子现在有家有口，不像是年轻的时候，不爽跑了就是，基业在这里，不能不管不问，再说，要是真的一条道走到黑，倒也是不怎么担心这个，可前几年老子就洗了白，手下好几个厂子店铺的，这些东西，哪里是说扔下就能扔下的，要不是找人说和，哪里又是五百万这样简单，他虽然管不到南宁，但多少也有几个朋友在这地方的官场上，一句话就能让老子那些厂子铺子没了收入，虽然不痛不痒，但天长日久下去，也是要恶心死人的，更何况，我听到个消息，说是过一阵子，在他当官的那个地方，也就是柳州，有个什么大会，还挺重要的，我听上面的人说，这件事他弄了大半年，要办的漂漂亮亮的，好往自治区里升迁，到了那个时候，老子就惨了！”
“即便是个小办事的，也能让人生死不如啊。”张德利点点头，说道：“当年那件事，怕是没这么容易了解的，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就算是这一次调和了，假以时日，他有个机会，还会找上门来的，那时候，就不是五百万这么简单了，不过，你不是想要我们对他做点什么吧，主政地方的人物，我们，怕是惹不起的。”
“只要他老老实实的别往南宁跑就行了。”老家伙叹了口气，说道：“要想弄死他，花点钱就行了，可弄死之后，那麻烦，怕是没人承受的了，再说，现在有的是人知道我得罪了这个大官，真出了事，怕是不用查也知道是我做的，惹祸上身这件事，我自己都怕，我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他在柳州筹备的那个是自治区政府的什么干部培训会议，中央的领导都要来，要是给他弄砸了，这件事也就解决了，什么升官之类的事情，让他娘的去做梦吧！”
“这件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张德利想了想，说道：“到底要怎么动手，没个确切的了解怕不是那么容易，你对这人的底细，查探的有清楚，我们人生地不熟，要是等着我们去弄明白这件事，怕是已经太晚了。”
“这个你们倒是不用担心，我自会给你们些东西。”老家伙点点头，指了指一边的胖弥勒说道：“老刘这几天都发给你们，这件事他也查了许多日子，有些心得，资料什么的，有一箱子这么多，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问他，这两件事，有先有后，你们自己看着安排，开会的日子，就在半个月后，这些时间，应该是足够，办成了，这刘光斗就还给你们。”
“你就不担心吗？”张德利点点头，然后问道：“这样紧要的事情，却是交给我们这样不知底细的人，没关系的吗？”
“老子他娘的还能有什么办法？”老家伙苦涩一笑，摇着头说道：“老子倒是想了不少办法，还想着请些广东认识的兄弟到柳州做些案子搞个天翻地覆，让他难堪，可那边的消息却是让人束手束脚，柳州严打了整整半年，下面那些道上混的，都被管的死死的，不光如此，但凡是有流窜到柳州的，那些人就得上报，不然就算没关系，也要按照地盘找麻烦，根本不讲理，柳州道上的人物都是怕极了，见到个外来户就赶紧去找官差报备，生怕惹祸上门，上下都留意着，做个什么都不方便，更不用说是去大闹一场狠狠的做几个大案子，怕是还没动手，就被抓了进去，我要是这么做了，自己找死不说，还连累了兄弟，何苦呢？”
“就没有什么把柄吗？”张德利皱皱眉头，抬头说道：“如今这些做到一方大员的，总有些不干不净的事情，要是查得出来，总能派上用场，靠着搞事这个办法，怕是不如花些时间找找把柄。”
“哪有什么把柄？”老家伙苦笑一声，说道：“他老子有的是钱，当年黑钱赚够了就做了正经生意，陈年旧事翻出来也没什么好讲的，也不像我背着案底，他那些坑蒙拐骗卖假货的就是现在，也没什么好说的，凭着正经生意就已经足够他吃喝，这小子又是个官迷，一心想着上进，根本不去搞那些花花心思，要说本事，他也真是有本事，四十多岁就干到了一方大员，虽然不是什么好官儿，但报纸说好，领导说好，下面那些不知情的百姓也说好，那就是好呗。”
“不知情的百姓？”小能手不解的奇道：“那么说，你倒是还真知道一点事儿了，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不能拿来做做文章？”
“这些事情根本不算什么…”老家伙叹了口气，说道：“他做县长的时候，什么都没干，就是作秀，跟他一期的一个官儿，到任之后，觉得地方上这几年雨水太多，生怕出了事情，就带着人整治了堤坝还修了山道，两个县一水相隔，水利也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这个官儿就找到了那小子，那小子答应的是挺好，可就是出工不出力，根本没去干，结果到了秋天，来了洪水，那堤坝也没抵挡住，两个县都遭了灾，到了那时候，这小子就蹦出来了，不管哪里都有他的身影，又给足了那些记者油水，连南宁的报纸都登了他的事情，什么抗灾第一线的好书记，什么抱着麻袋堵洪水的好党员，娘的，搞的跟圣人一样。”
“那就没人去说说他不修水利这件事吗？”小能手好奇的问道：“那个修水利的官儿怎么样了，虽然没顶住，但也是有远见的，大家比比，不就明白到底是谁好谁差了吗？”
“这些事情，普通老百姓哪里知道。”老家伙嘲讽的摇着头说道：“说来那叫赵宏伟的小子也是奸诈，生怕人家拿他去和那个修水利的倒霉蛋比较，找了人暗暗的去说那家伙中饱私囊，修了豆腐渣工程，可实际上呢，一个县又能有多少钱去做这种事情，上面又不肯拨款，凭着那么点钱，也只能修成那个样子，结果倒好，一分钱没捞着不说，还被下面的老百姓指着鼻子骂，那家伙心灰意冷，干脆辞了公职去广东下海去了，奸猾如此，想要找个把柄，比登天还难，把柄或许是有，但也不是你我能查得出来的，唯一的指望，就是在这个大会上做手脚，我是想不出什么办法来了，本来想着看看能不能赶紧把产业变卖了，亏些钱也就认了，可那个刘光斗一说你们在河南做的事情，我又觉得，这件事或许你们很有办法。”
“对于这种事情，我们是有些主意。”张德利点点头，说道：“但要是按照你说的局势，怕是轻易动不了手，我们在河南，靠着那些下了料的米面蔬菜瘫痪了一城的机关，虽然听上去是个妙手之作，但实际上，也是靠着运气才有这种结局，想要复制一次，是不现实的想法，怕是我们刚刚出面去买那些大料，就被人上报到了地方。要想作乱，还得从地方上做文章，那柳州，可有什么民怨吗，就像是什么改制的大厂子，最好有几千人的，我倒是知道个局面，可以火中取栗，让地方乱起来。”
“的确是有。”老家伙想了想点点头，却又摇了摇头，说道：“原本是有两个化工厂，算是老牌子的国企，但一直不景气，原本靠着国家还有活路，但现在国家也不愿意养着这两个厂子，一直要改制转卖，那些工人闹过几次，的确是有闹大的意思，但现在这赵宏伟要做大事，稳定是第一位的，就好言好语的答应了一些事情，虽然工资没补齐，但多少也给了一些，咱们的老百姓，你们这些人怕最是清楚，有口饭吃就感恩戴德，有些不满足的想要去闹，还要被人说个忘恩负义，他们眼巴巴的等着这个青天大老爷给他们做主，哪里会明白，等着这会开完了，这厂子还是要完蛋，他们该下岗的还是要下岗，这种上面的消息，我也是偶尔才听来的，听说要卖给韩国人，想要从这方面下手，怕是难啊，我看，你们干脆就去看看，看明白了，或许就能想出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