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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红梅想阻止来着，但想到灵悦叮嘱过她的话，而灵悦一向做事都有分寸，绝不会拿自个儿的性命开玩笑。
便强行按下，想伸手抢灵悦手中食盒的冲动，静观其变。
果然，灵悦吃饱喝足后，啥事也没有，灵红梅这才放下心。
但，一想起暗中给她投毒的人，心里又惊涛骇浪起来。
那怕腚下坐着的是价值连城的坐垫，她也似是腚下长了钉子，不得安生。
车厢四面的窗户都支开着，有山峦树影飞快掠过，夜风中夹杂着虫鸣蛙叫吹进来。
身旁的秀女们叽叽喳喳地说笑过不停，也不知张香玉起了个什么话头，竟然让先前一直不怎么搭理她的那几个秀女，与她聊的很是投机。
而灵悦，则单手托着下巴，时不时的露出个会心的笑。
似乎只有她一个人在苦恼呢！灵红梅翘着能挂上酱油瓶的嘴巴，气急败坏地，把双手环抱在胸前。
张香玉似是感觉出她的不悦，转头笑问：“你觉得，那个皇子好？”
皇子？灵红梅皱了皱眉，因着心里烦乱。
所以根本就没有细听她们的谈话，当下自然不知道怎么接话。
而张香玉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回答，自顾自地继续说：
“要我说，我觉得十二皇子最好，听人说他不但长相俊美，还能文能武。”
“哎呀，我知道！”一个穿着粉丝罗裙的秀女忙接过话。
“他是皇后所出，当年险些就是他当太子呢。
不过，十二皇子比太子英俊吗？”
“肯定有！”
“你又没见过，你怎么知道？”
“哎，”一个圆脸的秀女拉了拉张香玉的袖子。
“太子来平阳镇，不是在你们府邸住过吗？你有没有见过太子？”
“噗！”张香玉捏着帕子笑不露齿，“我一个大家闺秀，怎么可能随便见外男？”
听了这话，气氛明显一僵。
在坐的秀女都是平民百姓，不用像世家贵族，或者官宦人家的女子那样，守诸多规矩。
大兴朝，民风开放。
不裹足的女子大有人在，未出阁的女子不用掩面，可以随意出入公众场合。
更有女子自立门户经商谋生，这些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要不然，灵悦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卖香品，维持生计了。
这样的自由，本是那些贵族小姐可望不可求的。
但，张香玉这么一说，反倒让在坐的众秀女，隐隐生出几分自卑。
一直默默听着的灵悦，笑了笑。
“那些皇子们有什么好稀罕的？还不是和我们一样，难道能生出三头六必不成？”
“话可不能这么说，皇族姓氏百里。
这个姓氏的男人都生得副好相貌，而且又专情……”穿粉色罗裙的秀女说着，低下头。
“哈哈，你们看，她脸红了。”
“要我说，也是太子最好。能当上太子，肯定是众皇子中最优秀的。
而且，这位太子不是皇后所出，传言她的母妃美得倾国倾城。
在世的时候，六宫形同虚设，可惜红颜薄命。
如今，就算是她死去多年，皇帝仍然念着昔日的情分，让她的儿子当上了太子。”
“哇，好羡慕那位妃子哦。”
“依着我们的身份不能成为皇帝的枕边人，若能成为皇子们宫中的宫女，就好了。”
“你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哈哈哈……”
“……”
一聊起有权有势，专情又貌美的皇子们，秀女们各个都像是喝了鸡血，越聊越亢奋。
在一旁静静听着的灵悦，不苟同地弯了弯唇。
这分明是一人得宠，祸害后宫三千的事情。
谁又能保证自己一定就是皇子心目中，那个唯一？
若不是，岂不是会很惨？
哎--灵悦微微叹了口气，真是群天真无邪的妹子。
马车在夜色中行驶，月光微冷。
正是沉睡的夜，除去这些上京城选秀的秀女们，叽叽喳喳的聊着。
在不远处的奢华马车内，那位身穿黑色锦衣，头戴玉冠，高冷雍容的爷，也不曾入睡。
一双清冷无情的眼睛，今夜格外的冷厉，衣袍在夜风中猎猎鼓动，整个人被倾斜进来的月光映衬得越发风姿尊贵。
下首的杨威大气都不敢出，垂首站着，实在是熬不过百里智宇那冷厉的目光。
反反复复斟酌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道：
“爷，不过一个坐垫而已，要讨女人欢心。
爷再送样比陈初然那坐垫，更贵重的东西便是。”
百里智宇偏头瞄了他一眼，并没有马上答话。
偷偷窥视着他神色的杨威，心尖尖一颤，正犹豫是不是他的提议，让主子觉着自降身份。
心里不痛快了，毕竟陈初然不过一商贾，但他很快捕捉到主子眼神中的犹豫。
“礼物？”
“爷放心，末将这就去办，一定会让主子送的礼物，比陈初然送的珍贵上千万倍。”
“你下去，这事爷自会解决。”
“是。”杨威临下马车时，多看了百里智宇一眼。
瞧见他正凝神想着什么，心里高兴起来。
以往，除了敬献给太后的礼物，是主子亲力亲为之外，都是由着他们这些心腹去操办。
可见，主子这是真对灵悦上了心。
只是不知道主子要送灵悦什么礼物？随带的物件中，好像没一样适合姑娘家的……
他一边寻思着，一边跨上骏马步行在夜色中。
百里智宇与杨威不同，他心中早就想好，送灵悦的礼物。
从袖袋中取出那只从灵悦那里顺来的绣鞋，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意。
还记得母妃在世时，最喜欢那样的惊喜，想必灵悦也会喜欢。
唤了人来跟前，细细交代做礼物所需的物件，又不放心，还是改了道儿，亲自去买那些东西。
此时深夜，街上的店铺早就关门，奈何百里智宇身边的都是些上过战场的杀才。
挨家挨户的去敲门，硬是把店家叫起来，买齐所需的东西。
不过，那些店家不但没有心里怨恨，反而乐的笑开了花。
因为，百里智宇让手下所付的银钱，是原价的三倍有余。
在那些店家的眼中，百里智宇简直与财神爷一样。
百里智宇想要送给灵悦的礼物虽好，但做起来十分繁琐复杂。
杨威跟他十多年，自是明白他的心思，上前道：“主子，你歇息吧，这东西交给末将来做便是。”
“送礼贵在心诚，怎能假手于人？”百里智宇说着，便不再理会他，专心做送给灵悦的礼物。
马车在夜间行走，月光忽明忽暗，杨威怕百里智宇伤了眼，把车厢内点的亮如白昼。
好让百里智宇看地清楚些，他欲要留下帮把手，却让百里智宇打发出去。
车厢内的灯油不知道舔了几次，百里智宇还在认认真真地做那份送给灵悦的礼物。
杨威实在是看不过眼，上前劝了好几次。
然，百里智宇所有心思都在那礼物上，根本就听不进。
就这样一直埋首做着送给灵悦的礼物，到天明。
以前，杨威觉着主子是个冷血无情的冰山阎王。
若不是杨威亲眼所见，打死他也不会相信，主子会为了个女子做礼物，做一夜。
瞧那一贯的万年冰山阎王脸，竟还露出幸福的笑。
不，这绝对不是真的！
一定是他眼花了，杨威使劲揉了揉眼，那笑容怎么越发深陷了？
主子千万别随了太上皇，和皇帝那样专情。
若是，可就麻烦了，毕竟灵悦身份太卑微。
在一起，简直就是天方夜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