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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深情(1 /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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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犯了弥天大错,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青年的神情专注,好似倾注了一生一世的温柔缱绻,好像这世上再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了。

他一字一字说着,竟慢慢笑起来,笑意清浅,却藏着数不尽的寂寞与酸楚,最终汇成天塌地陷纵死不悔的温柔。

段锦宣怔住了,随即回过神来,在战场上这样的疏忽足以致命了。青年的话恍若春雨,砸在他的心上,泛起一圈圈涟漪。

爱么?

对段锦宣,爱就是软弱无能的人逃避现实的借口,皇室子弟没有爱,也不屑爱。

他的七弟爱上了谁?

十二岁那年么?宫女,卑贱的民女,或者有夫之妇?

难道是父皇的妃嫔?

方青言瞪大了桃花眼,永远如深潭般沉静的眼波颤了颤,他好像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

他的直觉最是准确,直觉帮他渡过不少生死难关,他更愿意相信自己所谓直觉是起于微末的对大势的洞察,如今他的直觉在对他示警:不能听了不能听了!不要再讲了不要再讲了!

傅容恍若未闻,连眼神都不曾变化,其实他受的震动最大,这句话他感同身受,他也爱上了不该爱的人,他觉得自己所思所想都是对那个人的亵渎。

那个光彩灼灼的人啊,就算只是仰望,他也愿意永远守在他的身后……

方青言轻咳了咳,惹得沉浸在思绪中的段锦宣和傅容转身看他,他瞥了傅容一眼,努努嘴,轻声道:“王爷,政务繁杂百废待兴,在下和傅将军还有政事未了,请恕我等告退之罪。”

段锦宣扫他一眼,沉声道:“下去吧。”

“是否唤侍卫来,毕竟王爷单独……”

“不必了,”段锦宣看了看塌上单薄瘦弱的青年,“本王征战沙场数载,他能如何?下去!”

他自幼习武,资质高又刻苦,内力深厚武功高强,段锦棠资质平庸,后来又荒废了,比手无缚鸡之力也好不了多少,若是这样还要叫上侍卫保护,他岂不是要羞愧而死了?

方青言吁了口气,如蒙大赦,拉着神思不属的傅容疾步退下。

他不敢看王爷的脸色,皇秘辛秘什么的还是不知为好。

轻微的关门声好似惊醒了段锦棠,他看看端坐身旁的段锦宣,缓声道:“还要听吗,他们为什么走了,我说的很无聊吗?”

“他们还有事,你可以继续说。”

“说到哪了,哦,我十二岁那一年,大晋大胜奚国,三哥段锦宣领兵出战两年,功勋卓著,父皇龙心大悦,在庆功宴上封三哥为诚王,并赐婚南阳郡主赵无垢。”

段锦宣若有所感,睫毛颤了颤。

“大臣宗室纷纷起身祝贺,宴席上丝竹悦耳,舞女舞姿翩跹,我却觉得那些繁华热闹如此遥远。

南阳郡主我曾见过,那是一个眉眼安闲,静若秋水的女子,她与三哥很是相配,称得上是天作之合如花美眷,我同六哥起身祝酒,说着些贺喜的话,却如身在尘世之外。我明明应该替他们高兴的,我明明应该笑的……”

“我从不知道维持笑脸需要这么大的力量,捏碎的玉杯刺痛掌心,我才能保持清醒,我不记得之后发生了什么,第二日浑浑噩噩醒来细细回想,就什么都明白了,只觉如临深渊,如坠冰窟,恨不得什么都不明白。”青年声音有些高。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无怪他二人成亲我竟如此痛苦。”

“原来我已爱上他了。”

段锦宣本就已有不好预感,听到这里几乎要惊得站起来:“爱上谁!”

“三哥啊,”青年沉吟,“不是南阳郡主,我竟然心悦自己的亲兄长,你说好不好笑。”青年勾起一抹惨淡的微笑。

“你再说一遍!”

青年直视眼前人的眼眸,笑得不带一丝烟火气:“我心悦三哥段锦宣。很可笑,很可耻是不是?

我再没见过比我自己更可耻更肮脏的人了。”

段锦宣想厉声呵斥,想问为什么,动动嘴,却开不了口,他能感受到青年沉重的悲哀,若是他答‘是’,青年会被黑暗和绝望淹没的。

军中都是男儿,他也见过男男相好,听青年这么说,他到没觉得恶心厌恶,只觉得讶异。

或许因为青年眼中的情感太真实,他没感觉到被冒犯,呵,也许青年与那些好男色的官员贵族是不同的。

他与青年感情不深,也不怎么了解他,他是一个冷情决绝的人,一个对敌人残忍狠辣的人,但是对着眼前的青年,他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当时我十二岁,还不懂情,那情如此深沉浓烈,我不知所措,然而我却从没有明白的如此深刻,我是爱上三哥了。”

“我看到三哥会心跳剧烈,听到他的声音会无比激动,见不到会想念他,见到他了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做梦会梦到他,人群中总会第一眼认出他,听到他的婚讯仿佛心被碾碎,这就是爱吧。”

“如果这都不是爱,你告诉我那是什么!”

青年没等到回答,自顾自说下去:“我曾听闻两情相悦是何等幸福,不过我这一生都不可能了,三哥是个冷情的人,他心中没有爱,就算有朝一日他被哪个人融化了坚冰,也许会是相濡以沫的妻子,也许会是温婉柔美的红颜,绝不会是我。”

“若是我对三哥说一句‘我心悦汝’,你说,他会不会无视我,会不会一刀砍死我,会不会看我就像看一滩污泥,会不会觉得羞辱?”

“十二岁,心性已然足够成熟,我接受了爱上亲兄长的事实,只觉此生无望。”青年的眼眸逐渐黯淡,他轻拢额前散发,淡淡道:“我试图宽慰自己,这只是一时沉迷,这只是混淆了兄弟之情,却毫无成果。我斟酌每一句话,雕琢每一个表情,生怕他人看出我的心思,这些晦暗的思绪若是被人知晓,定是没顶之灾,虽然与三哥全无干系,也必会牵累于他。”

“从此我不敢恣意饮酒,生怕酒后吐真言,从此我不敢陷入沉睡,生怕梦里唤出他的名字。宫中波云诡谲,行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我十分胆怯,每次见到三哥反而成了最难熬的时候。”青年自嘲地笑了笑。

“说起来很是可笑,我好想见三哥,他来了,我迎上去,却将所有精力都用来控制自己,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能含糊的答一声。”

“我告诉自己:不要脚步太快,不要脸颊发红,不要声音颤抖,不要眼中流露出任何不该有的东西……”

“我害怕被人知晓我的感情,最最惧怕的就是三哥了,我不敢想象三哥看出端倪后的表情,只想着若是他永远也不知晓便好了。”

“三哥离开,我控制住自己的手不要去抓他的衣角,然后摆好表情,装作脚步从容地转身离开,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回头,不要回头……”

青年低垂着头轻声叹息,满身萧索,像个被抛弃的可怜兮兮的小动物。

段锦宣忽然觉得心有些麻麻的,他想伸手轻轻抚摸青年的头,却又回过神来,收回手使劲握住。

他段锦宣从不是心软的人,自己刚刚竟是想要安慰青年吗?

想到青年一个月后会变得痴傻,竟有些胸闷。算了,反正自己从没想过杀了他,既然看着顺眼,只要他够听话,以后好好照顾他的衣食好了。

青年若有所感地抬头,长睫忽闪,眼如流波,他伸手轻触段锦宣垂在身侧的拳头,轻声问道:“怎么了?”

青年手指纤长素白,指尖微微泛紫,沁凉若寒玉,一直冷到人心里。

段锦宣反手抓住青年的手,温暖的室内本不该如此冰冷的,他又没短了青年的吃穿。

细细看着青年,就发现他瘦得厉害,脸色苍白隐隐发青,腕上骨骼经络明显,腰也细细的,竟有楚楚之姿,不知何时,青年竟虚弱至此了吗?

“没什么,你身子不好?”

“这是很长的故事了,我有些累了,不想说了,对了,你是何人?我总觉得你很熟悉,我应是认得你的,可仔细一想,又头疼得厉害。你认识我吗?”青年苦恼地皱眉,看着他的眼睛里盛满期待。

“我是你的好友。”

“好友么,我信你,看着你,我心中好欢喜。”青年眼睛发亮。

青年如此轻易就相信了么,是了,实言蛊是这样的,青年会说真话,会表达最真实的感情,会相信身边人的话,会把深藏的秘密说出口,只不过蛊虫太过珍贵太过霸道,青年会变得痴傻吧,想到青年明亮的眼睛会变得模糊,段锦宣心里倏地一闷。

“你叫什么名字,告诉我!”

青年开心的挽着段锦宣的手臂,把头凑过来,段锦宣没有挣脱,青年离他很近,贴着青年光洁的额头,他几乎看清青年脸上细细的绒毛。

青年身上有浅淡的檀香味,参杂着几乎嗅不到的血腥味。

是的,血腥味,段锦宣的鼻子很灵敏,尤其对上过战场的他来说,这味道真的很明显。

“你受伤了,流血了?”

“没有,只是呕血罢了,我都习惯了,”青年眉眼弯弯,声音软软,“既你然不说,我就称你作‘阿棣’好了,‘植草葡萄还相继,棠棣融融载其华’,我们是好友好兄弟,‘棠棣’,很不错吧!”

“好。”如今青年很无害,他不介意满足他的小要求,“既然你累了,我明日再来看你,你再说与我听。”

青年嘟嘟嘴,“君子一诺,不可轻悔。”

“好。”

段锦宣起身离开,就没有看见身后青年骤然冷下来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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