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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摧不语。Pinwenba
梁锦霞继续说：“雪琪一家是老北京了，就冲这我也满意。人在外头难免求人办事。你说这次清雪毕业找工作的事，要不是我们家、要不是你有些个人脉和渊源，能这么容易说成就成么？你们又当我什么都不知道，自己神不知鬼不觉把事儿办得漂亮呢。”
何韧不耐烦地说：“行，老妈，您什么都看出来了，您什么都知道，您是神仙，您是王母娘娘，行么？哪天清雪来，您可别说这些。”
何摧说：“是啊，清雪赶着过来陪我们过个年，您可别再提了。人家是个好孩子，没有我们也能找个好工作，只不过是行个便利。清雪给您做儿媳妇，我不在家也放心呢。您还是帮着你宝贝小儿子好好哄着清雪进门吧。”
何韧那个乐啊，冲着何摧挤眉弄眼，嘴巴咧到耳根了。
梁锦霞哼了一声，说：“我替他操什么心啊，从小就会哄女孩子，这和清雪定定地谈了这么多年，非卿不娶的架势，我反而看不明白了。什么带着记忆转世，生生世世的缘分，你们也是无产阶级无神论教育出来的莘莘学子？”何韧赶紧又溜了。
梁锦霞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何摧，他伸手接了。照片上的女孩周正斯文，短发利落整齐，白衬衫牛仔裤，站在一排书柜前，一笑露出整齐的八颗牙齿。
“这是我以前领导的孙女，北大哲学系博士，马上毕业了，据说会到哪个高校当老师。”
“哇哦，这么厉害。”
“明天下午你们见一见？她初三要陪着家人去云南。”
“可以。”
梁锦霞没想到何摧竟然轻易就答应去相亲，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的。她喜不自禁地站起来，说：“那我给她妈妈打个电话，定个时间和地点。你把水果吃了，赶紧睡会儿。刚才你爷爷打电话让我们中午前就过去呢。”
何韧听见妈妈在打电话，说什么“我儿子看了照片挺满意的，同意明天下午跟小静见个面……”他赶紧跑到何摧这屋子里来，说：“哥，咱妈什么招都没使你就答应了？你真看好那女的了？”
何摧耸了耸肩，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我还是孝顺点，让她过个好年。”
除夕钟声响过，沈舒冉姐弟俩抢着给爸妈拜了年，收了红包。沈翛然跳起来摸门框，沈舒冉笑得不行，说：“你还真是执着，多少年都在除夕夜上演摸高的传统节目。你也不矮，差不多就行了。”
沈翛然都不带喘的，说：“这不都赖你。若不是你当年说错一句话，我至于没长到一米八？23蹿一蹿，25鼓一鼓，我还有机会。”
沈舒冉拽着他胳膊笑。是了，那年沈翛然还小，个子还没长起来，她说“你赶紧摸门槛去，好长高一点儿。”
沈翛然使劲蹦了一下摸了门框上面，突然转过身来气鼓鼓地说：“沈舒冉，你故意的吧！我摸门槛？你说我还没有门槛高？”
沈舒冉才知道自己说错了。她开心啊，沈翛然郁闷得不行。不过，个子长得缓的那几年，他净赖这句口误且不吉利的话来着。
“你也去摸一把，如今你这个头儿在女生中可是算矮的了，好在你也有机会。”
沈舒冉没搭理他，去洗漱准备睡觉。不过关上卫生间的门，她还是跳起来摸了一下门框。再长高点儿也不错，是吧？
大年初一的早上，睡足了的沈舒冉吃过早饭就开始捯饬自己。初中同学约着给老师拜年，大概有很多人见面要说：“多年不见”。高美凤在一旁时不时提点建议，她好脾气地全都采纳，最后涂完口红还顺便装进自己兜里，说：“弄不好今天要会两拨人，有备无患。”
镜子里这个衣着、面貌全新的女孩双手抱胸，一副倨傲的样子，问：“Mirror Mirror on the wall who is the fairest of the mall？”一旁回看春晚的沈翛然说：“我说你有公主病，这又上升到Queen的级别了。”
她穿上羽绒服，登上靴子，在玄关处一堆零钱里抽出几张十元的，提着一份送老师的礼物出了门。
高美凤问翛然：“你不送你姐去？”
他说：“大年初一的，给出租车司机送点钱不是挺好的吗？”
话还真是被沈舒冉说着了。的确是会了两拨人。过了中午，老师说要带这些“孩子”们去吃饭，这些二十好几的大孩子都推辞，说让老师清净清净，他们自己玩自己的去。
都散得差不多，剩下沈舒冉这一班的七个人在楼下也寒暄告别。陆英炜张罗着转场再叙一叙，沈舒冉说回家，他不肯放人，说：“你别老张罗回家。上学时没事儿往家跑，在家门口了你就不能多参加点集体活动？”沈舒冉想想也是，便随了他。
拦了两辆出租车，陆英炜前面带路，去了一家日本料理店。沈舒冉站在门口，说：“陆英炜你真没新意，这个季节在东北部城市吃日本料理，能吃着什么新鲜的好东西？”
陆英炜说了句：“那么讲究干嘛，哪儿开门就上哪儿吃呗。”
哪儿开门就上哪儿吃？这显然是有备而来嘛！一路畅通，跨区行驶将近半小时，准确地找到一个开门的日本料理店。
“你亲戚或者是朋友的店？”另外一个女生问。
“没有，真是随便来的一个地方。”服务生看见来了这些个人，小跑着过来开门。要么说天道酬勤呢。大年初一还开门营业，来了这一群同样大年初一中午上饭馆吃饭的，店家是该高兴。
正埋头拽羽绒服下摆的沈舒冉没防备前面的人突然停下来，头顶到他背上。她“嘶”了一声，说：“陆英炜你好好走路不成吗？”
没成想她这一言语，旁边桌的人忽地转过头来。她感觉到有人看向她，也转过头去。意外相见的两个人都一怔。
沈舒冉没想到竟然这么快、这么巧合地遇见何摧。
“舒冉。”
“小姑。”
何摧跟陆英炜同时开了口。沈舒冉再看过去，何摧对面是一个女的，年纪与何摧相仿。她也没反应过来陆英炜开口叫“小姑”是叫谁，只开心地说：“怎么会这么巧呢？”他们俩在同一个城市的时候，怎么总会不期而遇呢？
何摧刚刚听见那句“陆英炜你好好走路不成吗”那句话，觉得声音和语气像极了沈舒冉，条件反射地转过头看旁边经过的这几个人，没想到竟然真的是她。他站起来叫了她一声，看着她愣怔转而又开心的样子，心底便涌上来一种完全可以称之为“激动”的情绪，以致忘了他对面还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