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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正闹着呢，一个声音插了进来：“笑什么呢这么开心？”绻儿听见声音，连忙停了下来。我也喘着气，站了起来，一看来人竟是郑长沐。
绻儿机敏，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立即明白了过来，福了福身子，笑嘻嘻地说：“这就是姐夫了吧，我是绻儿。”
一声“姐夫”竟叫得他红了脸。我眼见得绻儿开玩笑越发没了个度，只好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瞪了绻儿一眼：“不许胡说，这是郑公子。”又对着郑长沐欠了欠身，说道：“公子见谅，这是绻儿，我妹妹，她平日不是这个样子的，只是今日失了分寸……”
没等我说完，他伸手扶了我一把，看看我，又看看绻儿，有些不自然的说：“无妨，她这样叫……也很好。”
“啊？”我还没反应过来，到是绻儿先向我做了个鬼脸，道：“我就说嘛，姐夫人是极好的，绝不会跟我一般计较。既然姐夫来了，我也就不便打搅了。”说完就往外跑去，临了还不忘带上门。
我有些尴尬地瞧着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倒是他饶有兴致地说：“你这个妹妹可真有些意思，和你大不相同。”
我不知是怎么了，张口就回道：“我妹妹聪明伶俐，活泼可爱，比我不知强了多少倍去，只可惜你看走了眼挑中了我……”
“哎哎，”他笑着拥住我，在我耳边轻轻吹了口气，看到我脸都红到脖子根儿了，他才满意的笑笑，戏谑道：“我不过是开个玩笑，你怎么就恼了。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怎还与自己的妹妹较劲儿，我方才好歹不是也应了她一声‘姐夫’了么？”
“呸，”我啐他：“谁要你做她的姐夫了？这小妮子顽皮得很，逮着谁都叫姐夫。”
他恼了，俯身在我耳垂上一咬，我惊叫一声，连忙推他，却哪里推得动。他在我耳边低声威胁：“她管谁叫姐夫？”
我只好妥协。为避免他做出更过分的举措来，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再激怒他。于是我连连说：“你，就是你，只有你……”
他满意一笑，吻了吻我的唇角，说：“真乖。”然后放开了我。
我从他怀里出来，急急后退几步，站定了，才抬头看他，问道：“公子这个时辰过来，可用过午膳了么？”
他拧了眉看我：“你叫我什么？”
“公子……”我一看他挑眉，面色不豫，连忙改口道：“长沐，长沐。你吃过饭了么？”
他并不急着回答，只是走到我刚刚坐的椅子上坐下来，端起我喝过的茶水喝了一口，才慢悠悠地说：“我急着来看你，还没呢。”
我本来挺别扭的看着他喝我喝过的茶，又想起昨晚曾和他同饮一杯酒，面上又烧起来。听了他这话，我如蒙大赦，连忙打开门，唤了清蕖，叮嘱她去准备些吃食来。
我想了想，和他同处一室，指不定又要被他占了多少便宜去。从昨天到今天，这么又亲又抱多少次了，能离他远点就远一点。
我刚想踏出门去，他的声音幽幽在身后响起：“你要去哪里？”
我转身，见他就在我身后，伸出了长臂，把我堵在了门和他的怀抱之间。我咽了下口水，讪讪道：“我只是……只是想亲自去给你准备些吃的……”说完，趁他不注意，从他的胳膊下面钻了出去，脱离了他的辖制。
他也不恼，只是闲闲倚了门，双手环在胸前，似笑非笑地打量我。微微挑了挑眉，道：“哦？是吗？我怎么看不出来。我怎么觉得，你是想逃呢？”
我再度咽了咽口水，硬挤了笑容出来：“怎么会呢？我做什么要躲你？是你感觉错了……”
二七
“还说不是？你这副样子想见了鬼似的。”他一步一步逼近我，抬起了我的下巴，轻轻摩挲着。他的指温有些凉，熨在我发烫的脸上。
我心知不能再推开他了，要不一定会叫他生疑。
我狠下心，闭了眼，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他。为了不叫他继续打量我试探我，再说出些叫人不知如何回应的话来，我只好出此下策了。最起码，我是不讨厌他的怀抱的。
他今日没喝酒，换了身青绿色的长衫，衬得他身姿挺拔，面容清润。我嗅见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木犀香，只觉得心里宁静安谧，说不出的惬意。
夏日渐长，午后极易犯困。我就这样抱着他，竟然不觉打起了瞌睡。
他见我难得的主动本是极高兴的，又见我只是抱着他，许久不说些什么，心下疑惑，轻轻松开我，竟发觉我已经半阖双目，昏昏欲睡了。
看着我离了他的怀抱，站都站不大稳。他哭笑不得，只好打横抱起我来，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于是清蕖湄染并三两个小丫头端着饭食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光景：
她们的姑娘倚在郑公子的怀里睡熟了，墨锦般的长发顺着他的膝一直垂到了地上。郑公子双手搂着姑娘，额头抵在姑娘的头顶，也正闭目养神。日光透过镂花的窗格洒在他们身上，青绿鹅黄，说不出的美好动人。
一群人看傻了，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不敢大声。清蕖看着手中的饭食，有些为难。这……叫醒他们也不是，不叫也不是。一群人正迟疑间，只见得姑娘用来束发的那支木兰花的青玉簪子一径顺着发丝滑下来，摔在了地上，清脆一声响。
姑娘在郑公子怀里动了动，郑公子也醒过来，抬起头来看见了她们。清蕖这才松了口气，转身把饭菜放到了桌上。
我迷迷糊糊听见一声响，张开眼看见郑长沐正好笑的看着我。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是坐在他怀里的。他伸手捏了捏我的鼻尖，笑问道：“睡得可好？”
我听见小丫头们嘻嘻的笑，脸一红，连忙从他怀里跳了下来，对着他们一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清蕖和湄染也掩嘴笑，见我羞恼，连忙拉了小丫头退下了。我回身瞪了一眼他，啐道：“都是你，还笑。”
我赌气跺了跺脚，走到桌边，使性子不理他。等了半天也没见他吭声，只好又回过头去，冷嘲热讽道：“郑公子还要奴家请您过来坐下不成？”
他有些不好意思，见我这么揶揄他，屋子里又没有其他人了，索性清了清嗓子，老实交代：“抱着你坐了太久，腿麻了。”
我脸上好不容易褪下去的热度又蔓延了上来。我瞪着他，见他一脸好笑又无奈的表情，只好走过去，扶起他一步一步挪到桌边。
郑长沐吃完饭就走了。告诉我晚上他也不来了，让我不用等他。
我听了这话，心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做了依依不舍的姿态送他出了门。
要问的话最后也还是没有问出口。我犹豫着，好像问了，就会失去这样自然的熟稔和亲近。